剧情介绍
机库不大,黑夜笼罩着它,里面却亮如白昼。雪越下越急,风猛烈地抽打着它,发出呜咽声,机库内充斥着浓烈的机油味。
机库前部的水泥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物。这个已经扭如怪物的东西就是4153次班机的右侧机翼,但与之相连的右侧引擎和油箱吊架却几乎完好无损。它落在了一片密林中,刚好掉在一株30米高的百年老树上,把它劈成两半,这巨大的金属物是由直升机运过来的。
一群人围住这块残骸,他们吐出的气变成团团白雾。一盏盏大功率的手电在呈锯齿状卷起的机翼断口处照来照去,它就是从这里和那架飞机分开的。
参差的金属边缘烧香焦黑,机翼表面金属向外弯曲,能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并不多,爆炸的可能性最大。
牟涛摇头头。“你是对的在这儿爆炸了,没错。这是最可能的。”
陈清波赶上前去,在机翼断口前蹲下来。再次审视着一只罪恶之手造成的灾难。
牟涛也再次在机翼断口旁蹲了下来。“这儿有明显的爆炸痕迹。我每一次检查机翼时,就想到可能是某种定时炸弹。比如把炸药接在一个计时器或高度计上,等到飞机飞到一定高度,炸弹就会自动引爆。冲击波撕裂机壳,铆钉扯开拉链一样,最后就一下子掉下来。”他沉默一会儿,检查机翼内部,“我觉得不是一个真正的炸弹。”
“什么意思?”陈清波部。
牟涛指着机翼里靠近油箱吊架、暴露在外的油箱,他用手电照着它。“你看这里。”
一个大窟窿清晰可见,周围是一圈浅棕色的污迹,金属已经变形而且鼓起了包。“我先前也注意到了。”陈清波说。
“这个窟窿绝对不是原来就有的。不然的话,起飞前的例行检查一定会发现它。”牟涛说。
陈清波戴上手套摸了摸。“也许是炸出来的。”
“要是炸出来的话,为什么只有这一处?怎么机翼的其他部分没有炸出洞?很明显不是炸出来 的。我相信油箱壁上一定放过什么东西。”牟涛停了一下,使劲地搓着指头,“我想是有人故意在油箱壁上放了什么来弄出这个洞。”
“比如说腐蚀性的酸?”陈清波问。
牟涛点点头。“我为此敢跟你赌一顿晚饭,油箱是铝合金结构,连接着前后翼梁和机翼的顶部和底部。油箱壁各处的厚度不一样。一定量的酸就可以蚀透这种软合金箱壁。”
“好吧,就算是酸。关键在于使用的时间。它应该是一种缓释剂,好让飞机行升入高空,对吗?”
牟涛回答道 :“对。”
陈清波顺着他的思路说:“在飞行中,油箱的某一处漏了,汽油喷射出来。可到底是什么点燃了它呢?引擎本身也许并没有起火,会不会就是引擎排出来的正常热量?”
“不可能,你知道10000米高空有多冷吗?和那儿比起来,北极就像火焰山。再说任何热量也不可能进到机翼里面去。别忘了这儿装着油箱,它是相当隔热的。即使有油料泄漏,在这么高的飞行速度下,它也只能向后飘,而不可能向装有引擎的机翼前部飘。不,要是我想炸了这架飞机,我不会指望引擎的排热。我会找一种更可靠的方式。”
陈清波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有泄漏,燃料会被什么东西接住吗?”
“在油箱的某些部位,回答是肯定的,但在其他部位,包括这个有洞的地方,回答是否定的。”
“好吧,要是事情像你所说的——而且我越来越相信你是对的,我们就得调查每一个在这架飞机起飞前24小时内接触过它的人。我们得小心从事。看起来是内奸干的,不能打草惊蛇。”
陈清波和牟涛朝他们的车走去。牟涛朝陈清波看了一眼。“你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我的结论。”
“当然还需要证实,”他回答道,“我一看到机翼就这么想了。”
“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干?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恐怖分子劫持一架国际班机,但这只是普通的国内班机,我不懂。”
牟涛钻进车里,陈清波靠在车门上。“要是你想杀死机上某个特定的人,这么做就说得通了。”
牟涛望着这位特工。“就为杀一个人而炸了飞机?机上究竟有谁?”
“李华这个名字你熟悉吗?”这位公安厅的特工问。
牟涛想了一会儿。“听起来很熟,可就想不起来。”
“当然,要是你是金融界人士,你就会知道了。实际上,他是国内极有权势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李华是海京市银监会主席。现在他是200名遇难者中的一个。我的直觉是,他就是那个他们要杀的人。”
各家媒体争相刊登李华遇难的消息,股市急剧动荡。
吴树新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龙德蒙住了他的眼,那辆车转了好几个小时。他呆在一个很小的空房间里,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没有窗户,头顶亮着一盏灯。他能听到门那边的动静。
有一次,趁看守开门送食物时,吴树新注意到他的手提电脑就放在门外的一张小桌上。外面的屋子和他这间差不多。那只银色金属箱被拿走了。他明白事情的真相了。萧洋一定以为他遇难了。他完全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要是早告诉她真相,她也许还能帮帮他。可她若知情,也一事实上会身处险境。他绝不会那么做,这意味着他俩将永难相见。吴树新的眼中溢出泪花。他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他还活着,虽然他们很小心,但还是忘了一个细节。吴树新摘下眼镜,把它放到水泥地上,轻轻用踩碎。他捡起一片很尖的碎片,将它握在手中,然后他过去敲门。
“我喝点水?”
“闭嘴!”这声音不是龙德,可能是另外那个人。
“听着,我要吃药,工需要水把它送下去。”
“那就用你的口水吧。”
“药片太大了。”吴树新大喊。
“那可太糟了。”
吴树新听见他在悠闲地翻杂志,周围显然只有一个。
“要是不吃药我马上会死的。这是降压药,我现在血压快要引爆了。”
接着,吴树新听见椅子的吱吱声,然后是钥匙串的叮当声。“离开门,向后退。”
吴树新照做了, 不过只退了一小步。门打开了,那个人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拿着枪。
“药片在哪儿?”他眯缝着眼。
“在我手里”
“让我看看。”
吴树新摇摇头。他向前迈了一步,张开手伸过去。那人低头查看。吴树亲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枪。
那人向吴树新扑过来,吴树新顺势用玻璃片向他刺去。锋利的琉璃片从他脸上划过,他痛的跳起来,血从伤口喷出来。
吴树新冲过去,把他的脸和头撞在墙上。又向他腹部猛击,那人昏倒在地上。
吴树新捡起枪,冲出房间,又抓起桌上的手提电脑,他扫视四周,发现了另一个出口。便快速冲了出去。
他停下来,让眼睛适应一下黑暗,心里不由得一阵咒骂。这正是他来过的那间仓库,或者是和它一模一样的仓库。他们肯定是带着他兜了几个圈子后又回到这儿。他悄悄地摸黑下了楼梯来到底楼。那辆车不在这儿。突然,从他来的方向传来了响动。他赶紧跪到升降门边,焦急地寻找开关。他吸听到有人向这边跑来,连忙穿过仓库来到另一头,藏在角落里一个汽油桶后面。他先把枪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了电脑。
这台电脑能无线上网。他打开电源,电脑要用几秒钟才能启动。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他按动鼠标进行操作。在一片黑暗中,吴树新打出了信息。他没听见向后的脚步声。他开始打电子信箱收信人的地址。他要发给自己在网上的电子信箱,正当他的手指还县在键盘上时,一束手电光照在他身上,紧接着一条粗壮的胳膊卡住了他的脖子。
吴树新挣扎着按下发送键。那条信息自动跳离屏幕,随即一只大手从他面前抢走了电脑。吴树新探头击中那人的下巴。抓着电脑的那只手松开了,吴树新抢回电脑,飞起一脚踹在对方的脖子上,然后拔腿就跑,那人摔倒在地。
他朝仓库最运的一个角落跑去,脚步声正从各个方向逼近。他显然已不路可逃,但还有时间做些什么。他躲到一段铁梯下,跪在地上又开始打字。附近传来一声尖叫,使他猛地抬起对,就在这时,他一向准确无误的手指按错了一个键,而他正在输入收件人的地址。
他想到屏幕的微光在漆黑的仓库内就像阳光一样显眼。渐渐逼近的脚步迫使吴树新缩短信的内容,然后敲击发送键,等确认信息已发出后,他删掉信件和收信人地址。在删除的时候,他没有再看收件人的地址。随后,他把电脑丢到铁梯底下的角落。一束束的手电光直接照在他的脸上,他已不用再干什么了。
几分钟后,那辆轿车驶出仓库。吴树新倒在,口鼻流血。甄杰打开吴树新的电脑,盯着屏幕,叫骂着。他看着吴树新。枪口对准他的头。
“你把信发给谁了?”
“你不会知道的,老兄。”
甄杰用枪顶着吴树新的头。
“开枪呀。”吴树新微笑着。
甄杰的食指慢慢扣向扳机,可以突然收回。他一把将吴树新推回到后座上。
“现在还不行,我没告诉你吗?你还有活要干。”
公安厅特工郑峰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他走进房间,关上门。他惊讶地摇摇对。李华一向被描述成一位坐拥金山的人,可这住宅实在不相配。他看了一下手表。侦查小组很快会来做仔细搜查。
郑峰走进厨房,橱柜里没有盘子也没有锅,冰箱里空空的。郑峰来到卫生间,全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拉开药柜的门。里面坠子常见的化妆用品,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郑峰正要关上那扇带镜子的门,突然看见牙膏和香水瓶之间的一个小药瓶。瓶子的标签上写有药名用量和医生的姓名。郑峰很熟悉各种常用药,但他从没听说过这种药。他记下药名,关上了药柜的门。
李华的卧室很小,床不大。窗边靠墙放着一张小桌子。查过衣橱之后中,关峰来到桌前。桌有有几张照片。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郑峰断定这些是李华的孩子。
他面前有3个抽屉,其中一个锁着。郑峰只用了几秒钟便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手写信件,那是情书,但没有署名。郑峰想了想,将信放回抽屉。他又四处巡视,门敲响了,侦查小组来了。
萧洋一个人在家里摸摸这,看看那。往昔的情景 在脑海深处翻涌着。
她走进吴树新的小书房。在电脑前坐下。用手抚摸着电脑屏幕。
吴树新频繁地使用电子邮件,通常每天都查看电子信箱。自从习机失事后,萧洋没再打开过他的电子信箱。现在应该看一下了。吴树新的许多朋友也许会发来邮件的。她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滚过一连串的数字和文字。多数她都看不懂。
她打开柜门,翻了翻。她摸到吴树新在去机场前丢下的那张塑料卡。萧洋仔细端详着卡片,它看上去像是张信用卡,但上面标着“盛天环球公司”和“吴树新”的字样,最后一行是“所限区域——12层”。她皱起眉头。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东西。这可能是一种通行理论上。她把它放在口袋,公司也许要收回的。
她进入互联网, 一个电子声音通知说电子信箱内有信。如她所料,有许多吴树新的朋友们的来信。她一边读着,一边流泪。一封信突然跳入屏幕,令她吃惊不已。信的接收地址是wushuxin@sina.com.这是她老公的信箱地址。但一眨眼,信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萧洋敲了几个功能键,又迅速查了一下信箱,里面却是空的。她看着屏幕。她暗想,也许这一切只是幻觉。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又等了几分钟,等待着信件的再次出现。但屏幕上仍是一片空白。
在吴树新那边,再次发出电子邮件之后 ,另一个电子声音说:“你有邮件。”邮件顺利送到并进入信箱,但这个电子信箱既不在他的家里,也不在萧洋的公司办公室。眼下,那台电脑的所在地空无一人。信息于是被存在电脑里了。
萧洋起身离开书记。不知为什么,屏幕上一闪即逝的那一行字给她带来了一线希望,似乎吴树新正从坠机的地方同她联络。她对自己说,这很荒唐!
时间慢慢流过,萧洋感到全身虚弱。她拿走一张晶晶的照片。她一定要照顾自己,晶晶需要她。她打开炉子,煮上鸡汤,几分钟后,她盛好一小碗,端上餐桌,勉强咽了几口,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对着瓶口往嘴里灌,她感到轻松多了。
她打开电视。茫然地抱着频道,却看到空难的报道。一个女记者站在失事现场旁边。她向后的残骸搜集工作仍在进行着。萧洋看见那些碎片被运出来分类堆放。酒瓶突然从她手上掉下来。她看见一名工作人员从饶舌的记者身后走过,手里拿着一个蓝白条纹旅行箱。它差不多是完好的。萧洋甚至可以看清箱上硕大的黑色姓名。它被放在一堆类似的物品上。萧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接着她跳起来。
她穿上外衣,套上皮鞋,几分钟后,她将车倒出车库。
她驶入宁静的街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他们已经在这儿生活了3年。
她加快车速驶入大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一直向北行驶。
夜已深。萧洋看着仪表盘上的钟,发现已近凌晨1点。她加快车速,汽车在空旷的公路上飞驶着。
一小时后,她查看电子地图。她很快就要驶入另一条路,离目的地近了,她的心跳得很快。
萧洋驶离了大路。又向前开了一公里,来到一片开阔地。
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远处,一堆灯光繁忙地闪烁着。
她找到地方了。
从前灯的光柱里,萧洋注意到国外飘着小雪。当她开近时,警车的门开了,一个警官披着桔红色的雨衣下了车。他走到车前,先用手电照了照车牌和车身,最后照向汽车的前窗。
萧洋深吸一口气,按动按钮,降下车窗玻璃。
警官的脸出现在她的肩膀旁边,他眼角布满皱纹,雨衣下裹着壮实的身体。他扫了一眼车内,然后盯着萧洋。
“什么事?”声音疲倦。
“我……”她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警官微微叹了口气:“我已接待很多好奇的人。”
她摇摇头。
他看看手表,直起腰:“你有找到回去的路吧?”
萧洋点点头,打开车门,走出来,穿上外套。
警官盯着她。
“我叫萧洋。我的爱人是吴树新……”她的声音发出颤音,“他在那架飞机上……”她感到心被刺了一刀。
那警官的目光温和下来,“我很难过,航空管理局的人现在还不允许人们进入现场。”他将目光移开,盯着地面。
“我只是来看看……”她的声音又哑了。
那警官一脸难色。他看看路面,又看看自己的鞋,最后盯着她。“请等一下。”他钻进警车,随后又探出头来。“请上车吧,另站在雪里,小心感冒。”
萧洋钻进警车,浓浓的香烟味扑鼻而来。一台小电脑架在一堆电子器件上。那警官摇下玻璃,用手电扫了一下萧洋的车牌,又摇上琉璃,在电脑键盘上敲了起来,然后片头屏幕。他瞅了一眼萧洋。
“我在输入你的车牌号。为了证实你的身份,我得按规定办事。”
“我明白。”
屏幕上出现了信息,那警官马上看起来。
“你说吴树新?”
她点头。她望着远处的那一堆灯。他现在就在那里。
警官指着窗外。“沿着这条路还有一些执勤点,到处是武警的人。海京来的人还没走,所以这儿灯火通明 。”那警官眨着眼,掉过头,抬手擦擦脸。
他发动了汽车,又转过脸,看着她。“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来,不过我劝你不要呆得太久……嗯,这不是你呆的地方。”警车在土路上颠簸着,那警官盯着前面的灯光。
当他们接近那些灯光时,萧洋的思绪飘向远方。
警车在离一个警察不远的地方停下来。那警官下了车和他的同事说了几句,萧洋呆呆地盯着那堆灯光。
警官把头伸进车里,萧洋吓了跳。“萧女士,你可以在这儿下车。”
她打开车门,走出来,看了一眼另一个警察。他冲她点点头,满脸紧张。
他正要转向上车,她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警官扭过头。“张宇。”
“非常感谢你,张宇。”
他点点头,手在帽檐上轻轻一碰。“最好不要呆长了。”
车开走了,警察领着她向那堆灯光走去,两眼直视前方。她能感觉到他的悲痛。
他停下脚步。在萧洋眼前,一群人正围着现场走来走去。到处是路障和黄色隔离带。萧洋看到了那个大坑。
警官碰碰她的胳膊。“你只能呆在这附近。海京来的人对靠近的人很警惕,你知道,怕有人跑进去破坏现场。”他深吸一口气,“我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看着远方,“你要回去时,就到那儿找我。”他指着来的方向,然后往回走去。
萧洋将大衣裹紧,向前走了几步。电视上说整架飞机都在大坑里面,她知道这是真的,但仍无法相信。
吴树新就在这大坑里面。
她撕心裂肺,泪如泉涌。
即使想到晶晶,此刻也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她迎着寒风站着。
萧洋又向前走了几步,脚踩到了雪下面的一个东西。她弯下腰查看。那是一只婴儿的小鞋,她僵住了,然后奔跑着冲下土路。
几分钟后,张警官把萧洋扶出了警车。
萧洋面色苍白,朝自己的车走去。她又转过身来。
对警官说:“你说的对,这里不能久留。”声音空洞。
萧洋上了车。
车奔驰着,手机响了。她吓了一跳,车子摇晃了一下。
她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