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钓鱼是个技术活儿,也是辛苦活儿。不但要忍受蚊虫的叮咬,还需忍受阳光的炙烤,时不时还要经受大雨的洗涤、不小心落水的尴尬。至于鱼钩钩住手指,鱼线缠住水草,鱼护漏鱼,鱼竿折断等等,… …都考验着钓友的等级及结界。
此生钓鱼无数次,但都集中在二十年前一段狭窄的时间以内。那时人到中年,当老总,好面子,喜交际,况且身边还有一批钓鱼爱好者,时常周末飞至某地,登船海钓,或者聚至塘畔,比赛渔获。钓鱼之人五花八门,秉性非凡,爱好不同,工具各异。有玩路亚钓的每每装备齐整,光大小鱼饵就有百十来条,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水域就要用到不同的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饵料,配合轻巧昂贵的渔具,钓鱼变成了身份的炫耀。还有资深钓友,讲起鱼经头头是道,如何打窝,怎样拌饵,什么鱼咬什么勾,看水色,听风声,观天气,拼耐力。还有使用探鱼器巡游,水下情况了然胸中,根据鱼群鱼种再决定是钓浮还是钓底,亦或夸张地打飘。
第一次坐在水边,是受公司驻地团委书记邀请,新放的四千斤鲤鱼,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受人簇拥的十几人(估计是团委书记的直接领导)让人周到地安排在遮荫伞下,而我们作为陪衬的路人甲乙丙丁,自觉选择钓位,起哄似地调饵,抛竿,打窝,试漂,一派升平。刚放的鱼,虽有点认生,但架不住美食遍池,随处可觅,在颤动飘摇中,一下守不住底线,硬生生让人钓的满池开花,于是各处喝彩,人们笑逐颜开,精神抖擞。水清处,鱼漂在动,微微起伏,稍歇摇晃,水面顿时散开一片涟漪。手握鱼竿顿感心慌气促,四处喧嚣一下听不见了,只有眼前浮漂微动,隐隐约约,点点滴滴,一丝一毫,开始慢慢下沉,隐没一格刻度,再隐没一格,突然浮漂拱起,又瞬间隐没,身后一个声音喊道:提竿!我下意识地扬起鱼竿,鱼线“嘣”地一下划过阳光,手里一下空落落毫无分量,绷直的鱼钩甩过天空,又抛向水中。身后的声音继续说:不长钓吧,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呀?!
此人“老丘”,楼上另一公司的老总,寒暄过后,居然得知是我公司执行项目的设计方,交换名片后,约好改日湖钓。几日以后,就接到他的电话,邀请我同乘他的汽车进山。几天前应承好的事情不能推辞,但我什么渔具设备没有,岂不是让人笑话?他稍一犹豫,随即爽快地回答,来吧。
车上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我还认识。另外还有两辆车在等我们,汇齐以后,一行人便驶上高速。穿过青葱翠绿的山峦,跨过蜿蜒曲折的河道,三个小时以后,进入一片苍苍茫茫的稀树草原当中,并顺着河流,一直纵深,纵深,直到一个不高的山下,驶进一个敞开的山门,随即看见巨大乔木包裹当中宽阔的湖泊。
这是一个度假区,停车场后面一排原木打造的厅堂古朴高大,旁边有一条木甬道弯弯曲曲通向湖边,那里有几十座独立安静的临湖木屋,一半伸进水里,一半支撑岸边。甬道从屋后连通各处,显得静谧幽雅,互不干扰。老丘吩咐伙房晚上烤鱼,就招呼大家肩扛手提各种家伙事儿,并扔给我一包渔具,径直向湖边走去。
湖水很深而且清澈,但基本见不到任何鱼的踪影。我和老丘一起,独据尽头的木屋平台,支起阳伞,摆好钓椅,看着老丘调饵,一边听着他念叨,什么炒面多少,麸子多少,醋多少,玉米粒… …,看着他渐渐活出一小盆鱼饵,并散发出腥酸的气味,便随即递给我一把小铲嘱咐道,将这些鱼饵集中扔进湖中,不用保留。
这是什么钓法?虽然我一介白丁,满眼狐疑,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投食到湖中。不长时间,水中有了动静,只见一条黑影瞬间游过,又转回身来,紧接着一条两条… …,无数条黑色的精灵在水下聚集,又瞬间散开,直到顺着饵食渐渐沉降,鱼群也慢慢沉入水底。老丘打开渔具,从一花花绿绿的盒子中挑选出一个颤动的塑料毛毛,随即抛入水中,并逐渐加力迅速挥杆滑动,霎那间,一条大鱼翻滚着,带着巨大的水花冲出水面又瞬间钻入水底,老丘鱼竿上的滑轮吱吱作响,短小的鱼竿弯成了一把弓。只见老丘泄力放线摇轮紧线,随着鱼的游动趋势,享受着钓者的乐趣,我羡慕不已。这是好大的一条鳙鱼(胖头鱼),良久才被我抄入网中。看来今晚除了烤鱼,还有了鱼头泡饼。这时其它平台也传来欢呼声,他们开竿的多是鲤鱼,钓法不同,饵料不同,渔具也不同。这是我初学的体会。
随着钓鱼阅历的丰富,体验的加深,认识了三号线加子线二号,也知道了炸弹钩,也明白了黑坑的秘密,海钓的诀窍,后备箱有了各种不同垂钓的工具,随时应付不同的钓况。当然也和老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很长一段时间,周末假期或者出差闲暇,都会下意识地考察钓点,抛竿试漂,小试莞尔。能够享受的不光是起竿那瞬间的快感,而是山水和时间带来的惬意的经历以及满足。试想,鱼在水中戏耍试探,人在岸边欣赏伺机,人鱼共同组成一种默契,不同的是鱼的贪食需要生命作为交换,人的欢颜仅仅只需时间的轮回。看似这么不公平,但在当时却完全没有道德警醒和心理谴责,就跟当时春风得意的生意一样,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当然,又回到了庄子与惠子的那一场关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以及层层叠叠步步惊心的那场影响后世的哲学辩论。你在春风得意时,怎能得知鱼儿争食的奋不顾身和勇往之前那份执著和无我,以及可令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也许这种快感远远超过了你悠闲自在地舒适,超过了置身山水之间的惬意,仅仅是一瞬间,哪怕忍受鱼钩穿破嘴唇的痛楚?!当然,这又回到了庄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不得了,在这样继续追问下去,我也许不是我,鱼也不再是鱼。好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哲学执拗,并不能影响我发自内心的热爱,每到岸边水上,鱼还是鱼我还是我,一派和谐,人鱼两忘。 其实,不可忘记的不是第一次垂钓带来的惊喜,能够使人瞬间成长的,一定是永远刻印在记忆中的那次意外,以致二十年后的今天,还在依依不舍地向人念叨和讲述。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次生死攸关且值得回忆的往事儿。依旧是去钓鱼,但跟随的却是徒步达人,四人一行,先乘车后坐船,最后乘车到达一片大山的一个垭口,在一个小村住下。这个地方早有耳闻并向往已久,据说在这里一个水库中,曾被某钓友钓中百斤鳜鱼,不管是不是讹传,网上居然“有图有真相”,吸引着我。直到有了这次机会,但老丘因工作太忙不能前往,成为遗憾。
四人很快就熟了,李哥是个有十几年经验的驴友,老张和老刘分别有五六年经历。当晚大家坐在灯下,摊开图纸,点点滴滴筹划几天行程。好在这是一条经典成熟的徒步穿越线路,并路过钓中鳜鱼的水库,大家答应在水库边上修整一天,给我留出垂钓的时间。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很快,每人重新清点了必要的装备、食物饮水,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其实我心里明白,大家看到一个仅参加过京西徒步的菜鸟参加进队伍,内心抗拒但还要笑脸相迎,这是看在老丘的面子上的无奈。要不是这条线路难度系数尚可,人员配置尚且强悍,他们也会婉言谢绝的。
行程比想象的要艰难,已是五月下旬,树木已经茂密,草木横杂,时不时挡住去路,他们三人轮番开路,把我夹在中间,很长时间都没有翻过这座丘陵。满山遍野的虫蝶蜂蝇,冲撞着满是汗水的皮肤,起哄似地挥赶不去。大家心里明白,第一天的线路最为难走,不但有几公里被枝叶封锁住的小路,还有一片起伏的碎石山峦,计划六小时的行进,可能会延长一些。老李一声口哨,大家顿时停下脚步,小憩片刻。这样走走停停,将近傍晚,才赶到第一天计划宿营点,在一片河道滩涂的高地上支起帐篷,点燃炉灶。我惦记那个朝思暮想的水库,强忍着疲惫和肌肉酸痛,紧随大家,居然没有掉队和寻求他们的帮助。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离梦想越来越近,感觉触手可得。
到达那个水库已是晚上,由于本次宿营是在本线路计划外的宿营点,比经典路书延长了十六公里,也就使得时间往后直到天色变黑。好在第二天休整,大家分别点燃头灯,搭建帐篷,准备晚餐。我却不自觉地溜达到岸边,用头灯还有手电向湖中照去。灯光显得十分黯淡,湖面氤氲着一片薄雾,看不清有多大,更感觉不到有多深。但可以听见水波拍岸的声响,执着深沉。满身的汗水在夜的“炙烤”下,渐渐干燥起来,冰凉冰凉的,深入肌肤。那边篝火已经点燃,老李扯着嗓子大声招呼我,让我暖和暖和身子,吃口热乎饭,并打趣地调侃我:明天是中午吃鱼还是晚上?言外之意是他们不挑剔,什么时候钓着什么时候吃。在篝火烘烤下,浑身放松下来,可疲劳一下袭来,勉强喝了几口酒,才挣扎着钻进帐篷,呼呼大睡起来。
这是一个已经废弃的水库,至少很长时间没有人管理。两岸杂草丛生,水库面积不大但狭长曲折,不知转过山去会不会有宽阔水面。大坝侧面老远有一排平房,看似也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天蒙蒙亮,我趁他们酒醉未起,一个人踱步岸边,仔细寻找鱼窝,观察水岸的点滴变化,但是怎么也感觉不到这个水库还会有这么巨大的鳜鱼出现。到现在我也是阅鱼无数,可称为行家里手,这种湖面,不像会有大鱼出现,只能钓着看,只要上鱼,就不白来。
想到这里,赶紧回帐篷取出精简的不能再精简的渔具。为了方便携带,这只达亿瓦4.8米炭素手竿轻巧耐用,腰力十足,配合闪光的可以老远看见的浮漂,米诺路亚亮片,收藏起来轻巧的像一柄接力棒,好像垂钓鳜鱼势在必得。
鳜鱼是一种孤独的肉食性鱼类,喜欢独自蜗居在石缝水草之中,伺机吞食游过的鱼虾。所以,哪里岸边鱼虾群居,哪里可能就会有一只枕戈待旦的鳜鱼。巡视良久,一丛水草茂密处,吸引力我的注意,抛过竿去,水面顿时静的像一面镜子,干净的连涟漪也不剩下。轻轻抖动鱼竿,鱼漂微微摇晃起来,我知道水中米诺亮片一定在闪动,像一条小鱼转身游动,泛出一道白光,但是没有,水面依旧静谧。这种水面,凭感觉不会没鱼,那一定是鱼太狡猾了。收竿,接着又抛出,再轻轻晃动,五次三番,直到手中一沉,随即水面泛开一道波光,中鱼了。看到一条支愣着鱼鳍张牙舞爪大约有一两斤的鳜鱼,终于顺从地进入抄网,知道网传并不虚,至少在这个湖中,鳜鱼的数量还未被芸芸垂钓者发现或很难到达,才可以获得意外的收获。
换个地方,接着抛竿,轻摇,滑动收竿,又一下沉重的拖坠,仿佛要拉走我手中的鱼竿,往水深处钻去,我感到这一条鱼力大无比,藏头隐尾,不露真容,就像是对手一样,与你角力,向你示威,牵扯着鱼线吱吱作响,笔直的在水面划出突兀的直线,又紧急转向。我暗自庆幸这回带来了长钩粗线,才不至于绷断和拉直。良久,我才看见那张开的背鳍,一尺来长隐花的鱼身,才第一次感到一个人收获渔获的紧张和喜悦。突然,我停住了动作,惊讶地看到裤腿慢慢向上爬动着一条三尺来长的花蛇,一身冷汗瞬间冒出,赶紧挪动左脚,右脚又迅速踢中蛇头,随即跳出两丈开外。我惊吓的心脏突突猛跳,半天不敢近前查看花蛇的死活。可能是太用力了,花蛇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条鳜鱼依旧在水中挣扎,但已经明显力不从心,动作缓慢下来。
今天不敢再继续了,于是绕着花蛇赶忙提拉起两条大小不一的鳜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营地,叫醒几位兄弟。
老刘听过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述说,赶紧到湖边捡回那条奄奄一息倒霉的花蛇,先剁下蛇头,再用匕首划开肚皮,刺啦一下剥下蛇皮,兴奋地说,今天开荤啦。
但是我却感觉不好,这种隐隐的,不可名状的隐忧在心里挥之不去。为此湖而来,却止步于湖边,仅仅刚开竿,就被迫停止。虽意犹未尽,却又心惊胆颤,望湖兴叹。好在证明此湖有鱼,且很好上鱼,也能聊以自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心理阴影兴许会影响我很长时间。
边吃边聊,大家征求我的意见,决定下午是向下一目标出发,还是继续休整,我钓我的鱼,他们睡他们的觉。我忙不迭地巴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坚定地表决出发。
可是下雨了。
这雨说来就来,开始一阵急雨,紧接着转为细雨,但当我们打点行装准备出发时,却变成了瓢泼大雨,把完全没有准备的我们淋个干净。眼前已经分不清天地界线,也没有了水域边界,苍苍茫茫一片,混混吞吞一坨,耳朵里灌满了噼噼啪啪的声音,被风时常掀起的雨衣遮蔽不住雨水,从里到外淋了个透湿。最不好的,是我们每个人都仿佛听见了山洪发出的轰鸣,由远及近,奔腾咆哮,铺天盖地。
“快点,离开湖边!”老李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带头向高地爬去。
当我们四人卷缩在一棵扭曲并枝桠横生的灌木下时,雨点已经变成冰雹,轰炸似地倾泻而下,打在腿上胳膊上身上,我们用背包盖在头顶,任由老天的肆虐,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一句话也不敢说。
很久很久,我们从静止的躯壳中惊醒,睁开双眼,才感到了一种更大的绝望。湖水已经没过了裤脚,我们聊以遮蔽的灌木,不过是湖边孤岛上的一棵杂树,四周全是水和漂浮的冰雹,苍茫一片,在雨中形成蹦跳的平面,分不清水陆。也就是说,我们宿营的地方已经变成水下,湖边的高地,形成了一个小岛,离最近的岸边树丛,也渺茫的不可辨认。湖面居然大的可怕。
雨还在下,从容自如。可我们爬上岛的最高处,背靠背的坐着,却焦急万分。假如这雨不停,水位再涨,那我们还能否安全离开?
小岛露出水面不过十几平米,崎岖的像一段城墙,既不能支撑帐篷,也不能躺平身体。飞扬的浪花拍打过来,在我们身边溅的粉碎,又消逝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破碎的雹粒,以及散发出的沁入心扉的寒冷。生怕失温,我们每个人都拿出金银保温毯胡乱裹在身上,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好在雨大却没有风,但也因为没有大风,这场雨下到了后半夜,断续十几小时,不但使我们吃光了干粮,也喝光了饮水。天亮后我们已经弹尽粮绝,像几只斜倚在礁石上的海豹,一动不动。
还是老李率先打破寂静,建议试试趟水走到岸边,离开湖岸。说着站起身来,从背包上解下一段伞兵绳,一端交给老刘,一端系在腰上,一步一步的进入水中,向遥远的湖岸蹒跚走去。天色已经大亮,可以看清在我们停留的小岛与岸边之间,有一条隐动的水道,还夹杂着树枝浮木快速旋转着闪过,这种情况多半是水下有礁石和深沟,水流经过形成落差,仅凭单人独力很难通过。正说着,老李一个趔趄瞬间消失在波涛之中,良久才冒出渐秃的头顶。我们一齐用力,将他拉了回来。
这种失败是刻骨铭心的,突围无望,水不知何时退去,但食物已绝。再要下雨,将是死路一条。老刘号召大家集中一下干粮,却所剩无几,庆幸的是我们每个人的行囊中都有一只小小的野炊气炉,还有少许调料。东西摊在面前,我一下知道了我的使命。
赶紧拉出钓竿,拴好路亚,向远处抛去。水温很低而且浑浊,天空也没有放晴,湖中除了鳜鱼,并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鱼种,况且我自负地只带了垂钓鳜鱼的渔具,很长时间都没有鱼汛消息。直到傍晚,才感到鱼儿咬钩的明确的顿口,又体会到被鱼拖拽的愉悦。这条鱼足足有两斤,四人虽不能饱餐,但盼望已久的热汤热水,也使得我们感到由衷的满足。
水第三天才渐渐退去,露出大片闪着亮光的泥泞的滩涂,退潮的水流在滩涂上曲折的画出众多水道,每一条水道都朝向一个方向,在湖水和滩涂间形成一道清晰的屏障。现在才第一次看清我们栖身的小岛不过是一块突兀的岩礁,居然耸立在滩涂和湖水的分界线上,也就是说我们几天来的宿营选址以及冲向高地,都出现了原则性的错误。
可以解释的是,到达时间已经是晚上,无法了解驻地的情况,向高地冲击又是在突发情况下的应急反应,假如不爬上高处,必被洪水冲散。
水退了,最大的问题来了。满是泥浆的滩涂,根本无法行进,没膝深的泥浆,完全阻碍了我们求生的回程,更为恐惧的是,湖水退去,鱼也无踪,我们将面临无水无食的绝境,而且寸步难行。假如遇到阳光烘烤,淤泥能不能比人变干的快一些?与其比赛变干的速度,还不如奋起一跃,在生死间闯出一条生路。求生愿望变得明晰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留下只有一个死,向岸边冲刺还有可能生还。
我们四个人用绳索连系起来各自的行李,并脱下速干裤吹成一个气囊拿在手中,前后间隔两三米,陆续向岸的方向走去,悲壮又绝望。这种行进极其艰难,不但费尽心力,而且还耗损意志。不一会儿就看不出每人原来的样子,满身淤泥,满脸泥汗。
在这种泥地中,会立足不稳,每一步都会产生巨大的吸力,仿佛永远踩不到底,到底后又不知能不能拔出。就这样时而蹒跚,时而匍匐,时而拉扯,又时而鼓劲。我们累的精疲力竭,渴的七窍生烟,不时舔一舔淤泥上尚存的一层水皮,聊解燃眉之急,才知泥水中残留着鱼虾以及水草的腥臭,顿时令人作呕。
求生欲支撑着我们,每个人也都是其他人的支撑。就这样手脚并用奋力地爬呀,爬呀,… …隐隐约约之中,我们听到了岸边焦急的呼喊,这是因为我们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关心我们的驴友于是报警,反过头来寻找。
冥冥之中,在晕厥的一刹那,我感到我腰间的鱼竿一抖,远远拖在后面的亮片,钩住了一条鱼,在泥中翻滚跳跃,力量如山,将我一下拖入水中。… …
从此我不再钓鱼,哪怕是室内鱼池。我和鱼生活在两个世界当中,我不认识它,它也不会搭理我,更谈不上“安知鱼之乐”的哲学诡辩。只知道从此看见水面会隐隐感到一种陌生,不敢坐船,也不能经历波涛拍岸的恐惧。
我和老丘老李等驴友依然如故,只是不再钓鱼,更多的只是约饭,寻找做鱼好的饭馆和厨子,点上一条可口海鱼,细细品尝,居然没有一丝鱼的腥臭和水草气息。
老丘说,我人废了。我哈哈一笑:会吃鱼才是最懂鱼的。
朋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