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1912年4月10日,427名头等和二等舱乘客,以及495名三等舱乘客在南安普敦港上船。周三,晚些时候,142名头等舱乘客,30名二等舱乘客与102名三等舱乘客在法国瑟堡港登船,最终,当泰坦尼克号离开昆斯敦港,正式驶入大西洋时,船上共有2235人,其中乘客1320人。
在搭乘泰坦尼克号的美国记者爱德华德.斯坦纳看来,这座飘浮的巴比伦是急剧分化的阶层社会的缩影,与头等舱乘客的云鬓裳影,二等舱的一本正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三等舱的乘客苍白,疲惫,蓬头垢面,从而使自身成为一道让前者叹为观止而又嗤之以鼻的独特景观:“二十美元,就是统舱和隔间舱的分界线,是能否保持清洁,呼吸到新鲜空气,是否能拥有更好景观,得到一套清洁卧具和进餐时能否得到礼节性对待的分界线,是热水和肥皂从必需品变成奢侈品的分界线,是人成为人或者一头运输中牲口的分界线。” 斯坦纳写道。
在这座由临时乘客组成的等级金字塔中,塔尖与基座的空间距离也许不过几十英尺,然而在社会等级中却是天壤之别。乘坐本次航班的首富,是纽约房地产大亨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四世(john jacob astor iv),但他的遗体在沉船事故发生数日后被捞起时,人们发现在他内兜的昂贵皮质钱包里,是整整齐齐四十张一百美元的暗绿色钞票,而在另一名不幸的遇难者,19岁希腊籍农场工人瓦西里奥斯. 卡特维拉斯的口袋里,只有一面小镜子,一把铝梳和10美分,以及一张从纽约前往密尔沃基的火车票,对于卡特维拉斯来说,大西洋之旅仅仅是他漫长的美洲谋生之路的一小段,他从马赛搭乘火车,风尘仆仆途径巴黎感到瑟堡,他和同伴帕纳吉奥特斯.利姆佩罗波罗斯为自己能够搭上这艘传奇巨轮的处女航一事,感觉极其幸运,尽管7英镑4先令6便士的船票价格仅仅等于阿斯特四世512英镑头等舱船票的一个零头,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昂贵的巨款,
头等舱
4月11日清晨,随着每个豪华包厢中响起的铃声,头等舱的大部分客人懒洋洋地走向餐厅,享受这趟奢华之旅的第一次日出与第一顿早餐:用小牛皮和流苏装饰的崭新菜单上,选择多得令人惊愕:包括烤苹果,新鲜水果盘,西梅蜜饯,贵格麦片,玉米粥,新鲜鲱鱼,芬兰熏黑线鳕鱼,烟熏三文鱼,烤羊排,羊腰或熏肉,熏火腿,以及什锦蔬菜色拉,烤土豆,单面煎鸡蛋或者水煮蛋,最后是什锦冷肉与奶酪盘。冗长而丰盛的佳肴仅仅是这艘巨轮为贵客提供的奢华服务的一小部分:所有的头等舱卧室中都配备了电话,百万富翁可以随时跟他们的股票经纪人,律师,家人,管家通话,还有三部升降电梯,专供头等舱客人出入船内各项精心准备的设施。
在舒适的同时不放弃速度体验,是大多数富豪上流人士选择平均航速高达21.5节的泰坦尼克号的主要原因;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四世是首批购买汽车的美国大亨,在他寓所的巨大车库里一共有18辆不同品牌,不同功率的汽车,
在其他头等舱乘客中,如雷贯耳的名字比比皆是:美国百货零售业大亨埃米尔.布兰迪斯(emil brandeis),英国纺织巨头托马斯.特雷克的掌上明珠,夏洛特.特雷克.卡戴夏和她的长子(charlotte drake cardeza),她刚刚在巴黎各大百货公司尽情扫荡了一番时新时装,箱包,珠宝和其他奢侈品,足足装满了14只行李箱,四只衣箱和三只板条箱;威廉.卡特,宾州富豪世家,酷爱马球与狩猎,每年往返于自己位于纽波特和爱尔兰莱斯特郡的猎场之间,浩浩荡荡地带着妻子,一双儿女,以及贴身男仆,女佣和自己的汽车司机,随行的还有卡特的挚友,纽约股票经纪人克莱伦斯.摩尔。
在传统拘谨的欧洲人看来,这些无所顾忌的美国人和他们惊人的财富,引发了一种艳羡和鄙夷交错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著名艺术品交易商伯纳德.贝伦森称这些来自大洋彼岸,只住昂贵利兹酒店的暴发户为“利兹客”,称他们唯一擅长的就是炫富,柏林音乐家,马德里的舞蹈女演员,意大利名厨,巴黎时装大师,香槟,葡萄酒,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闪回,男人们谈论新的汽车,情妇,女人在谈论新的时装,度假胜地。来自巴黎的春季时装刚刚问世,几天至一周之内就会通过“elites styles”或者“butterick”杂志迅速传到美洲大陆,1912年春天,巴黎最为流行的女装是被称为“pannier”,由丝绸剪裁而成的宽松长裙,垂至踝部,在泰坦尼克头等舱的乘客中,身着这款长裙的女士随处可见,著名巴黎时装设计师,时装模特走秀概念的创造者,达夫.哥顿夫人也在其中,她急于将自己的品牌lucile ltd推广到纽约等其他美国东海岸大城市:“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并不景气,是美国百万富翁和圣彼得堡的贵族妇女支撑着它继续运转”。
337位头等舱旅客的总身家超过5亿美元,泰坦尼克号上46%的服务人员和后勤供应都围绕其展开,他们对乘务员如同自家女佣或男仆,呼来喝去。头等舱女服务员薇奥莱特.约瑟普回忆说,“船只一起航”,来自各包厢的服务铃声就接踵响起,送酒,送餐,便笺服务,以及一个个带着赠送者姓名小卡片,系满缎带的花篮,在刚刚步入包厢时,纽约梅西百货公司的女东家艾达.斯特劳斯,就发现自己的闺蜜,纽约哈罗特百货公司的女主人凯瑟琳.博比奇赠送的玫瑰和康乃馨已经摆放在了床边的案几上,还带着几滴新鲜的露水,仿佛刚刚离开枝头。
在趾高气扬的背后,这些大亨的做派有时并不与他们的身家相符;爱德华德.斯坦纳在回忆录中写道,他们粗鲁地用手指而非刀叉进食蓝莓派,并对侍者端上来,盛有洗手柠檬水,飘满玫瑰花瓣的银碗怒目而视:“美国人学会了如何穿得贵,而不是穿着得体” 达夫.哥顿夫人在日记中说“男士穿得仿佛刚刚参加完祖父的隆重葬礼,而女士看起来像是直接从巴黎百货公司橱窗里跳出来。
少数真正具备贵族风度的精英,对这种情况只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其中就包括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四世。在阿斯特身上,绅士气概,大度,勇敢,想象力与顽固,冷酷,锱铢必较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一起。据说,当泰坦尼克与冰山发生致命撞击,大小不一的冰块和雪屑顷刻布满甲板侧舷时,阿斯特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轻描淡写地对侍者说:“我只要了一杯冰块,这也太浪费了。”
1909年,阿斯特终于和那位美貌远胜德性的妻子,著名纽约社交女皇爱娃.劳尔.威灵(ava lowle willing)结束了7年的痛苦婚姻,转而迎娶了一位年仅18岁的纽波特淑女玛德琳.t.福斯,然而这段婚姻引发了整个纽约的嫉妒与流言蜚语,1911年冬,抑郁的阿斯特决定远离这个风暴中心,携带妻子前往地中海度假,4月初,这次原本长达半年的浪漫之旅因玛德琳的突然怀孕而被迫中断,在忠心耿耿的贴身男仆维克多.罗宾斯的建议下,阿斯特带着玛德琳在最后一刻登上了泰坦尼克号。
下层甲板——看不见的大多数
如果头等舱仿佛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利兹卡尔顿酒店,住满了刚刚跃上世界财富之巅的美国新贵,那么二等舱则是一座邮轮上的莱恩.康纳饭店(lyons corner house)代表了既囊中日见羞涩,又要保持其风度和身份的英国中下层阶级。约翰.辛普森是泰坦尼克号二等舱和三等舱的船上值班医生,自打船只一开航,他和其他乘务人员就不停地受到两位来自美国的女士,露蒂.帕里什和养女艾曼尼塔.谢莉的投诉与抱怨,她们嫌船舱空间狭小,气温冰冷,难以入睡。实际上,泰坦尼克号二等舱的供暖系统确实出了问题,部分舱室温度高得无法忍受,而另一部分的乘客则如坠冰窖,然而较之康纳德航运公司和汉堡——美洲公司,泰坦尼克号提供的二等舱尽管居住空间略微闭仄,引擎和螺旋桨的轰鸣声,以及统舱旅客的吵闹隐约传来,但总体上还算干净舒适:大部分舱位都安置了能够外眺的舷窗,墙面涂抹了亮白色,光滑的珐琅漆,铁木结构的家具表面都覆以柔软的混纺外套,地板上铺以漆布与毛毡,与这个舱段乘客日常所居的办公与工作环境相比,已经堪称无可挑剔。
和莱恩.康纳饭店的顾客们一样,靡集在这里的是中下层公务员,教师,神职人员,技术工人以及杂货店主。其中一些人的雇主就住在他们头顶上。19岁的哈利.罗杰斯是一名来自德文郡的旅馆侍应生,决心前往宾州投靠自己的姑妈,霍尔.巴茨福德,一位刚刚从康奈尔大学建筑学院毕业的铁路工程师,刚刚从欧洲考察归来,很多乘客认为,美国比讲究世袭等级,拘谨的英国可爱一点,虽然金钱仍然造就了等级差异上的深深沟壑——但是在这片淘金之地上,你总可以找到机会一跃达到巅峰,从伦敦打算移居至马萨诸塞州的定制裁缝托马斯.迈尔斯在日记中说,虽然美国客户“在量衣时依然鼻孔朝天,但是老天作证,他们至少愿意打听你的名字,称呼你为x先生,并承认会一门手艺是件光荣的事儿。”
泰坦尼克号二等舱乘客中人数最多的一群,来自康沃尔郡,他们外表冷峻粗糙,沉默寡言,男性大多穿着当地的标准服饰:粗毛呢缝制的水手罩衫和长长的亚麻布衬衫,一部分人还穿着苏格兰风格的呢短裙,系着一只大大的装杂物的皮袋。在这群移民中,最普遍的职业就是矿工,康沃尔郡曾经盛极一时的煤与铜矿在19世纪后半夜逐渐枯竭,从而使得越来越多的本地居民被迫外出谋生,目的地则是俄亥俄州阿克隆,自从大名鼎鼎的固特异轮胎与橡胶公司于1898年在阿克隆成立以来,这里就成了来自康沃尔郡的焦炭制造和金属冶炼工人向往的圣地,26岁的爱迪.威尔斯的丈夫阿瑟,以及自己的哥哥艾尔本多.特里瓦斯在两年前,就已经移居阿克隆,在固特异开办的轮胎工厂里当上了工人,在丈夫再三保证自己已经存了一笔可观的积蓄,和无休止地抱怨吃不到地道正宗的康沃尔郡肉派和藏红花面包之后,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一步的爱迪终于下定决心踏上这趟横渡大西洋的漫长之旅,被委托在路上照应她的,除了布莱克兄弟,还有丈夫的多年好友,乔治.霍金斯,一位彭赞斯建筑工人,急剧扩张的阿克隆市绝对不愁找不到工作机会。
在二等舱的餐桌上,乘客之间的关系更为融洽,饭食确实不坏,早餐有新鲜的玉米粥,烤肉肠与土豆,煎鸡蛋,腌鲱鱼,浇了枫糖汁的松饼,果酱,以及茶和咖啡。两个素昧平生的食客可以随时开聊,不需要贴身男仆或者中间人,而话题也要简单得多,女性在啧啧称赞饭食的美味,谈论女红针织,育儿之道或者丈夫的酗酒问题,男人则关注于天气,赌博,拳击,以及如何在新大陆上找一份薪水优厚的差事,甚至男女终身大事也能在此敲定:来自德文郡的18岁姑娘爱丽丝.菲利普斯在餐厅里邂逅了来自纽卡斯尔,25岁的罗伯特.菲利普斯,爱丽丝的父亲,一位肉铺老板很看好这个年轻,敦厚,勤勉的书商,正在竭力撮合他和女儿多多相互了解。
在距离二等舱更为靠近发动机组的位置,密密麻麻地挤满了497名三等舱乘客,其中164名住在被称为g舱的大同舱,其他则分布在四层甲板靠近蒸汽轮机组附近狭窄的六人到十人间中,虽然空间闭塞,也谈不上个人隐私,但对于亟待在大洋彼岸寻找谋生机会,除了一张船票和两只勤劳双手外身无长物的新移民来说,泰坦尼克号所提供的一切已经是意外惊喜:能够漫步其上,观赏海景的露台加班,男女分隔使用的公共卫生间与淋浴设施,以及专门的活动娱乐大厅和酒吧。
来自伦敦东部哈克尼市的约翰.赛格是一家小面包房的拥有者,他和妻子安妮以及9个孩子的最终目的地是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在此之前,赛格和自己的长子已经在查尔斯.m.海耶斯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列车上当了三年的大厨和侍应生,终于攒下了足够的积蓄在这家日渐繁荣的海港城市开一家餐馆并把全家老小接来共同生活;在赛格一家紧邻的铺位上,是乐天的老好人弗里德里克.古德温一家;身为一家之主的弗里德里克在富勒姆当电工,这这一家人要前往美国新兴的水电中心——位于纽约州北部,毗邻加拿大的尼亚加拉瀑布城。1897年,第一座10万匹马力的发电站在此建成,成为35公里外的纽约州水牛城(the city of buffalo)的主要供电来源,截止1912年,这里每日所生产的电力足以供应美国纽约州和加拿大安大略省总需求的四分之一,为电力工人开出的工资是英国标准的一倍,古德温的长子,17岁的法兰克在日记中祈祷上帝让自己远离“折磨全家的贫穷,以及可能即将到来的怒涛和雷雨”。就在法兰克不远处,图书出版商伯特兰.迪恩骄傲地抱着自己牙牙学语的小女儿米尔维娜.迪恩,二月份才出生的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然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场航海史上最大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并能够以“泰坦尼克号最后一位幸存者”的身份得享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