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秋分过后,欢腾的黄土地逐渐恢复了平静,那硕果累累的秋收季,即将落下帷幕,但是,寒露还未到来,那忙碌的秋种仍然需要些许时日。地里的玉蜀黍杆已被拉回,沟边、路旁、场畔,横七竖八地攒着还未垛起来的玉蜀黍杆,秋风吹过,那翘起的焦酥叶子,不时地摇晃着“沙啦”作响,青砖灰瓦的小村庄,被淹没在了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在等待时令到来的这段日子,对于想坐下来喘口气的老百姓来说,暂时仍是奢望的,在秋种之前,还有一项重要的农活得抓紧时间去做,这,就是出粪。
说起粪,也许你会说它脏,然而,就是这让人掩鼻而过的粪,却是黄土地的最爱,是这毫不起眼的农家肥,才使得那黄土地更加的壮实肥沃。曾经,化肥是稀罕物,老百姓都买不多,都是用积攒下来的粪,给土地施作底肥,从而节省一些化肥,其实说白了,还是囊中羞涩。那个时候,几乎每家都挖有粪坑,粪坑里所积的杂物,有麦糠、油菜夹皮、草木灰,也有从路边儿场角儿清理出来的沫子,还有那死鸡子、死老鼠的尸体也都掩埋了进去。经过风吹日晒,雨雪浸淫,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沤闷发酵,摇身化为了能帮助土地消化的粪。除过粪坑,农村还有粪堆,如果说粪坑里沤出的粪,是粪中精品,那粪堆里闷出的粪,则是粪中极品。在农村,粪的种类很多,有粘稠的糖鸡屎,有刺鼻的猪屎尿,有夹杂着青草香的黄牛屎,有形如楝豆的羊屎蛋儿,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茅粪。这些形状各异、臭味参差不齐的粪,可谓是粪中珍品,人们不会轻易把它丢进粪坑,是要专门找个墙角垛成粪堆。这些粪,出身金贵,要先留足种瓜种菜所需,而剩下的,才能轮到大田来享用。老百姓稀罕土地,但怎么能让粮食高产?这臭粪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每到农闲,村里的老头儿老汉儿们就扛着铁铣、背着箩头,去捡拾屙在野外的牲口粪便,唯恐积肥不足影响粮食产量。秋种即将到来,这积攒了一年的粪,也如期登场,架子车里绑上缝围子,有牲口的就套上,没驴骡的就用人力拉运。
挖开粪坑,经过发酵的粪,散发出淡淡的臭味儿,从那如黑胶泥般的粪土当中,不时飘出缕缕白色的粉尘,随着不断挖深,粪的横截面露出了层层深浅不一的颜色,就犹如是堆叠的蛋糕,又仿佛是印刻的年轮。干啥活儿,就得用啥工具,只有用带劲合适的家伙儿,这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粪在坑里积压沉淀了一年,各种杂物如胶似漆般混合粘吸在一起,用铁铣挖,很是费劲,唯有那四个齿的铁叉子,才堪称是出粪之绝配,叉起不拖泥带水,甩出去又干净利落。伴着缕缕臭味儿,在铁叉子的挥舞中,粪坑逐渐露出了泥土底色,路上车子疾驰,人影匆忙,那掉落的黑色粪土,被车轱辘辗压出的痕迹,一直蜿蜒伸向村口。千里沃野,那裸露在土地上的玉蜀黍茬,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闪烁着点点光芒,那被卸在地里的一堆堆圆锥形粪堆,宛若是一个个黑窝窝头,静静地蹲在地上,等待着泥土的分享。
秋风和着暖阳,地里的粪堆中所蕴含的水分,逐渐被抽走掏空,田野上,开始忙碌了起来。那头戴草帽的老农,手握粪叉,撅起粪土,抛洒在泥土的皮肤上,伴随着那粪土落下砸出的“哗哗”声,这饱含着丰收期望的秋种序曲亦奏响。有一句话,叫视金钱如粪土,把粪土比喻的似乎一文不值,虽说粪土贱如蒹葭,但对于黄土地来讲,它却是无价之宝。一物降一物,久施化肥的土壤,会逐渐变的板结,从而降低粮食产量,而治疗这一病症的最佳良药,是那臭气缭绕的农家肥。不过,这些年村里的牲口逐渐绝迹了,那粪坑与粪堆也随之消亡,虽然化肥如今已成为肥料的主角儿,但它却永远撼动不了粪土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作者简介:曹洋,遂平县玉山镇人,业余写者,用原创故事祭祀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