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竞心 老博
哈斯乌拉(白玉山),1944年出生于内蒙古科尔沁左翼中旗,著名作家,文学创作一级。内蒙古自治区文联原常务副主席,巡视员,行政职务正厅级。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名誉委员,内蒙古第九届政协常委,内蒙古文史馆研究员,内蒙古通俗文艺研究会主席、名誉主席,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64年考取内蒙古农牧学院草原专业,1968年毕业分配到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草原建设委员会,后调入旗委党校、锡林郭勒盟党委宣传部任职至1983年。197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83年发表成名作短篇小说《虔诚者的遗嘱》,经由《人民文学》等多家刊物相继转载轰动中国文坛。1984年调入内蒙古文联工作。行政工作之余勤奋创作至今出版短篇小说集《哈斯乌拉小说选》、《虔诚者的遗嘱》、《两匹马的草原》三部,诗歌集《乌珠穆沁传说》、《马背恋情》、《心野扬鬃》三部,散文集《牧野祥云》、《饮马星河》、《天野飞鸿》三部和报告文学集《潇洒狱门关》、《百年东方》二部以及十卷本《哈斯乌拉文集》。先后三次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最高奖“骏马奖”,六次获得内蒙古自治区级文学创作奖励和十五次专项奖励。创作歌词三十余首其中多首被谱曲广为传唱。
用心血孕育的成名作
新千年伊始的某一天,时近正午,强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满内厅。哈斯乌拉的家人从另一侧敞开的书房门发现,他已经在里面转来转去多时了。突然,毫无征兆一阵放声大哭从里面传了出来,吓得他的大儿子庆丰从沙发上蹦起来,一个箭步蹿进书房紧紧抱住父亲的后腰,连声追问:“咋啦?咋的啦?”等到妻子也从厨房里慌慌张张跑出来,哈斯乌拉才不好意思地说被自己创作的小说主人公境遇魇住了,代入感太强,焦灼迸发导致情绪失控。家人们闻言很无语,他进入创作状态后睡觉做梦、吃饭走神、问东答西早已经成为这些年的经常事儿,无奈之余也为他的精气神所动容和感染。
让我们把时间的齿轮回拨到1980年代,此时的哈斯乌拉已于1968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工作快12年了。这年5月12日,已经调入西乌旗党校任副校长的他接到了一封对他一生来说至关重要的电报:“带你所有作品速来昭乌达盟宁城县热水公社参加内蒙古青年文学创作班”,落款是文联《草原》月刊。当哈斯乌拉兴奋地带着手稿辗转赶到热水时,创作班已经开始两天了。原来,这次创作班本没有他,报道那天,有一面之交的《草原》编辑、作家汪浙成老师看到锡盟文联的诗人青格里便问起他的情况,青格里和同是《锡林郭勒文学》的编辑奥奇都推荐说哈斯乌拉有作品,不但写诗还正在写一部中篇小说,经请示当时主持创作班的《草原》副主编照日格巴图批复同意,结果,就有了前面说的那封让他感觉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电报。
他带去的稿子和在创作班上写的稿子都被迫切求索好稿件的小说组组长丁茂和副组长江浩给否了。一遍遍地修改,一次又一次被毙掉,反而激起了他高亢的斗志。在相互传阅班上作者稿件时他发现,好多作者稿件写草原、写牧区、写牧民,读起来很难说是内蒙古的,不是新疆味,就是有俄罗斯痕迹或者是欧洲什么地方的场景。他苦苦思索着,和老师和作家们热切的交流着,等到创作班结束时他最大的收获,是有了强烈的创作冲动和自信。心想:“我生长在科尔沁,又深扎在纯正的牧区乌珠穆沁十多年,牧民题材的东西我一定会比他们写的好!”他把这个想法悄悄说给他的好友青格里,得到青格里最坚定的支持并相信他一定会成功。回到党校后,他自嘲说自己处于癫痴般地创作准备中,每天任何空闲时间都被用于梳理多年积累的牧区见闻和人物。渐渐地,一个小说的契入点和一位鲜活的人物逐渐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他想起那是1976年的春天,他以“知识青年”带队干部的身份到阿尔山台里木知青队蹲点,距驻地不远处有座葛根庙废墟,废墟旁一个窝棚里住着一个喇嘛死活不离开。哈斯乌拉听当地人说起后心里怦然一动,第二天就去窝棚看望这个有传奇色彩的老喇嘛。那时心里就想写一个文学作品,特别是老喇嘛虽然执着坚守庙宇废墟,但却日夜牵挂着当时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妹妹,为住在附近生产队里的妹妹尽快富起来出谋划策。这个人物形象经过五年来沉淀明确之后,深受感染的他反复谋篇,三度推翻原创作构思十易其稿,写出了短篇小说《虔诚者的遗嘱》。他把小说交给栽培他成长的《草原》,没过几天,编辑张时鲁找到他,脸上泛着高兴的笑容说:“嘿!多少年了,《草原》就没出现过这样有牛奶味道的稿件了。”
1983年,《草原》杂志第十期头条发表了哈斯乌拉的短篇小说《虔诚者的遗嘱》,小说发表后,迅速被《人民文学》等国内七家重量级文学期刊转载,不久还获得了内蒙古自治区首届文学评奖“索龙嘎”一等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最高奖“骏马奖”。一时好评如潮,各大评论名家、文学大家、报刊媒体对作者及作品的评价扑面而来。满身充盈着草原气息的哈斯乌拉一举名声大震,引起文坛广泛注意,小说不仅入选1983年《短篇小说选》,陆续还被多家出版社选编。特别值得作家荣耀的是小说发表30多年后,仍被中国作家协会编入《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经典文库》,不久前还被内蒙古大学选入《大学语文》。
声名置外最珍重家睦妻相伴
科尔沁大草原出好姑娘,据说仅大清朝就有数位蒙古部族姑娘是从这里远嫁到清庭执掌后宫的。这片苍茫草地经历几个世纪风云际会,在不同时期还出了很多史上有名,地方志有记载的巾帼女士。到讲述本文故事起始这个年代虽然物事变迁,草地变耕田,但是这个地方盛出温良恭俭,有学识、有美德好女子的传承却绵延至今。
时间来到1964年夏未秋初,一则消息以科左中旗西庄为中心扩散周边十里八乡一一老白家的哈斯乌拉经寒窗苦读考上了内蒙古首府大学堂。别看现如今大学生满大街,那个年代这件事可不得了,其背后的“含金量”不亚于寒门小子科考“中举”。
单桂珍,西庄有小子的人家都惦记的姑娘。人长得清秀,身材好性格又稳重,待人处事落落大方且聪慧有礼,但庄子里的老人都隐约有个共识,感觉哈斯乌拉和单家姑娘最般配。他俩青梅竹马,小学时总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大一点了俩人相处也很投缘,庄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等到哈斯乌拉上高中考大学前,单桂珍已经参加了工作,而哈斯乌拉求学期间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惦记在心上。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哈斯乌拉从小学习成绩好,小学是“三好学生”,初中当班干部,高中入团,最牛的一件事儿是上高中第二年他还受学校委派编写了四场话剧“智取威虎厅”。他既是编剧、导演又是剧中人物“小炉匠”栾副官的扮演者。在学校1964年的元旦晚会上,演出引起全校轰动,一直关注着哈斯乌拉的单桂珍听到人们议论既佩服又为他感到高兴。这件事后延到他们同学毕业55周年举办纪念活动,同学们见面依然互相以剧中扮演人物称谓打招呼,可见往事影响之深。
哈斯乌拉1964年8月下旬坐大马车离开西庄,然后转乘汽车、火车于8月29日到达呼和浩特市,下了火车还未及仔细观望,便被一辆前来接新生的校车拉进了绿树成荫的内蒙古农牧学院,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涯。走之前,互有好感的他和单桂珍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带着文艺特长生鉴定光环进校的他,也没有发生有人猜测有可能要发生的校园爱情故事。四年后的1968年8月21日,刚刚大学毕业的哈斯乌拉就和单桂珍喜结良缘。
半个世纪后,风光霁月的大作家哈斯乌拉,面对采访者追述这段往事时却毫无文学色彩,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和老单结婚50多年了,这个金婚也过了,可以说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过来的。不管生活中发生多大的坎坷,一生中从未吵过架。老单操持我们这样一个几经困厄的家贡献大啊!她对我一直非常非常支持,不然我怎么能在繁重的行政工作之余写出那么多著作。还有前些年,每到周末经常有单身同事和作者来家玩,她一定是按照科尔沁西庄老家的规矩留人吃饭再走,帮我打理着并不富裕的家里家外,处理人际关系以真诚待人,这可是有口碑为证的。”
关于上了大学缘何感情仍然正常延续?在追问下他是这样说的:“我们一个村的从小就熟悉,并没有那么多的情啊爱啊啥的,她虽然文化不高但参加工作早,我在大学的时候,人家还和以前一样不论结果关心我,给我织东西,自己省吃俭用给我补贴钱。我们的亲事正是我上大学期间定下来的。”
听见这话儿大家都笑了起来,俗话说“吃了人家的嘴短,花了人家的心软”,是不是因此而娶了人家?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并不适合形容这俩位。这种青梅竹马,一生无猜的感情是很多老一辈人都经过的,虽朴实无华但这种结合最能经受时光的磨砺,由爱情升华为亲情,厮守一生始终不渝。
在文学沃土的滋养中生长
哈斯乌拉是1984年底从锡盟盟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职位上调入内蒙古文联的,在这个自治区级人民团体的领导班子中工作了二十三年。在长期的工作中他感到无比荣幸地是见到过几代党和国家领导人,曾现场聆听过他们的讲话,特别是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讲话。2008年7月他在退休后的一次座谈会上曾无比感慨地说:“能在一生中有这么多的机遇,能在现场领悟领导人振聋发聩、感人肺腑的讲话,是生之大幸,也是自己行政工作与文学创作不陷迷途的精神灯塔。”
1986年,由时任文联秘书长的哈斯乌拉提议并和班子成员达成共识:“坚持文学人才的引进。”班子形成的决议中明确提出这样的观点:“启用来自基层的文学人才,不仅有利于文联机关工作,更会为内蒙古文学的发展注入活力、注入后劲。”由是这一年,将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创作研究班两年制学业即将毕业的奥奇,毕业后的邢原平、白雪林、杜梅前后几个月内调进了文联。几十年后的今天来看,这几位的创作成就和机关工作能力完全可以证明当初的决策是高瞻远瞩的,印证了’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古训之准。人才调入后的 1986年秋天,为迎庆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四十周年,哈斯乌拉把这几位生力军召集过来,布置了“文学献礼”的具体任务。同时要求文联各部门通力配合,在全国性的文学期刊上集中推出内蒙古中青年作家、诗人的一批作品,整体呈现内蒙古文学创作实力。当时刚调到文联的邢原平和白雪林被抽调进文联组建的工作班子成为组员。邢原平还记得在工作班子成立会上,提出了一项召开以年轻业余作者为主的“春之声”笔会设想,哈斯乌拉非常激动,当场拍板开干。可是反复召开笔会创作、修改作品,请外省市刊物编辑来笔会选作品,将优选出来的作品打包送到著名刊物请求刊载等等,“春之声”系列运作显然需要不少资金才能实现。那些年的文联是真穷啊,东挪西借过日子是常态,办公经费提襟见肘不说,出个差都得自己先垫钱。坐镇指挥的哈斯乌拉却当即对工作组表示,经费由他来解决,并且不留退路的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这事儿办精彩”。
结果果然精彩!内蒙古文学创作力量在“春之声”笔会的催发下强势出现在了中国文坛上。内蒙古自治区四十周年大庆期间,多家全国性文学期刊刊发了内蒙古作家、诗人的作品专号、专辑,发表文字总量五十余万字。肖亦农的小说《红橄榄》力压群芳刊发在全国性大刊《十月》头条位置,闻名全国。邢原平在《青年文学》内蒙古专号上发表了中篇小说《静静的雪谷》,发表后引起很大反响。路远一鸣冲天,从“春之声”再次崛起,从原先的业余作者彻底变成了全国著名作家。奥奇、杜梅、尚贵荣等青年作家在做好组稿、编辑工作之外也发表了非常有份量的文学作品。“春之声”,在内蒙古当代文学史上,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堪称经典的,组织严密、范围广阔、举措得当、时间持久、结果明确的“文学创作大型活动”,称之为一次浪潮亦毫不为过。全程参与的邢原平以《引领者哈斯乌拉》为题刊文记载了此次活动,发表后引起广泛关注。
遗憾与欣慰
哈斯乌拉调到文联工作这些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有太多遗憾难以追忆”,但有一件事儿是最令他难受的。那是他在文联常务副主席任上时,工作中服务的另一批重要对象是文学界的老师和前辈,他们有什么困难找来了,他能办到的尽量办,但也有确实办不到留下终身遗憾的。
安谧先生是全国非常知名的诗人,有一次哈斯乌拉到他家慰问,安谧因脑梗后说话不利索但心里很清楚,他和女儿比划着要来纸笔,在纸上艰难的写下“安电话”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哈斯乌拉心一沉,知道安谧先生病后迫切希望和人沟通,既使说话不便但能接听到外界的声音也是极为渴望的,来自亲人的,来自作家朋友、编辑和作者的,哈斯乌拉能理解但十分无奈。一是当时安装家庭座机有严格的职务规定,二是虽有特殊情况但仍然很难破例,三是安装一个座机需要数千元,在当时这可是一大笔开销而文联无力支付。哈斯乌拉内心愧疚,很长时间不愿回顾这段往事,既使安谧先生已随鹤西行,难以释去的心结仍梗泊于胸。文章开头说到哈斯乌拉在书房内放声大哭,分析下来感觉也并不完全是写作焦虑所致。行政工作中的可为、不可为、不易为,现实生活中的大小无奈、无力感经年积郁,最终导致情绪突兀失控与渲泄,亦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人生有遗憾当然也有欣慰。2017年3日12日上午九时,哈斯乌拉退休后的第九年,一场文坛盛事在呼和浩特市某场馆隆重举行。由内蒙古自治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民族文学社、内蒙古出版集团等单位联合主办“哈斯乌拉文集”十卷本首发式,200多名区内外著名作家、学者和自治区领导以及文艺界、书画界朋友聚集一堂,为退休后仍然笔耕不辍,收获丰盈的哈斯乌拉送上最由衷的庆贺与祝福。玛拉沁夫、吉狄马加、高洪波、陈光林、陈朋山等中国文联、中国作协、内蒙古自治区区内外领导发来贺电贺信。一百多幅国内著名书画名家、书法大家的祝贺书画作品挂满首发式大厅,众多来宾登台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讲。哈斯乌拉认真倾听着、开心地微笑着,他以一场隆重而不失文雅的个人文集首发式,给内蒙古自治区文学界,留下了一道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