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尼罗河上的惨案》拍摄于1979年,《阳光下的罪恶》拍摄于1982年,两部电影距今已近40年之久,但无论在故事述说、拍摄手法、服装道具以及影片风格上,都毫不过时,反而在时光的沉淀中,愈发显露出珍珠一样的光泽,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观众。
今天,我们将从影片剧本、服饰设计以及上译配音这三个方面,来和大家解析这两部经典之作。
经典的电影剧本:异域风情中的重重迷雾,抽丝剥茧的巧妙逻辑
这两部电影,都是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为底本创作的剧本。被誉为侦探小说女王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三大推理文学宗师之一。她一生中总共创作了80多部长篇小说,100多个短篇,17部剧作。
比利时侦探波洛,是她塑造的最成功的侦探形象之一。她也是史上最畅销的著书作家,只有圣经与威廉·莎士比亚的著作的总销售量在她之上。可见其侦探小说之优秀。
- 1 “乡间别墅派”的故事风格:营造神秘紧张、关系错综的侦破气氛
阿加莎创作时期,正值古典侦探小说的黄金时代,除了善用推理外,阿加莎还擅长将通俗小说的手法运用在小说中,为小说增添了可读性。阿加莎·克里斯蒂开创了侦探小说的“乡间别墅派”。即案件发生在一个特定封闭的环境中,而作案者也是几个特定关系人之一。
在《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阳光下的罪恶》中,故事分别在尼罗河的一条豪华游船和法国海滨的奢侈别墅中展开。
游船在尼罗河上航行,环境封闭,所有的游客历历可数,看似都是偶然来此度假,实则与被害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海滨别墅也是相对独立的区域,住客一一出场,人物关系明确。
《尼罗河》中,他们或是垂涎着被害人的财产、或是觊觎着她的珍宝、或是来捍卫自己的名誉、或是来夺回属于自己的爱情。
《阳光》中,他们或是来争取出版权、或是来洽谈演出、或是来要回钻石。总之,人人都和被害者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有着看似要动手又不足以动手的理由。
这就让读者陷入侦破游戏中,开足脑力分析每个人的出手动机。在有限的人群中,猜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让观影过程充满参与性、娱乐性及紧张感。
- 2 电影巧妙设计悬念,引发思索
米克·巴尔在《叙事理论导论》中曾说过:“叙述时,通过暂时或永远隐去故事中的某些材料,使这些暂时或永远隐去的材料更加生动有力,以迫使读者用猜想、设想或补充的方式来填补作者留下的空白,从而积极地参与创作。”
《阳光下的罪恶》中,影片一开始,是一场发生在英国原野上的案件。一个迷途的女人发现了受害者而惊慌奔跑。这案子跟电影接下来的故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让观众产生了悬念。电影为何要放一个毫无干系的案子呢?随着电影的展开,观众几乎都忘记了开头的一幕。但在影片结尾,不同的案子,同一个凶手。比对保险单上的签名,终于揪出了真凶。前后呼应,让作品完整而圆满。
波罗见到一对夫妻吵吵闹闹,妻子一离开,丈夫就和另一个女人调情。那个女人手上裹着一只精美的镯子,却不见她的脸。这让观众产生疑惑。等到了别墅,艾琳娜手腕上就戴着这样的手镯,悬疑解开的同时,也揭露了人物的关系。
- 3 电影中将信息插入各个片段,让读者随时分析,猜测寓意,将悬念维系到最后一刻。
《尼罗河》中,丢失的披肩、女佣手中紧攥着的钞票碎角、少了一发的子弹、丢失的珍珠项链,红色的指甲油;《阳光》中,从悬崖落下的瓶子、手表、恐高症、悬崖的高度,各种信息汇集,指向明确或无关的线索,都在启迪或干扰着波罗的破案,也让观众陷入迷思。
两部电影中,凶手一开始都以弱者的身份示人,展示各种不可能犯罪的证据,从一开始就排除作案的可能,但在结尾进行翻转,叫人惊叹。
而当波罗像串珍珠一般将有效信息串联起来,层层推理、抽丝剥茧,最终擒获真凶时,观众们随着他的叙述恍然大悟。这过程一波三折,最终谜底现象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快感。显示出侦破类电影独特的美。
- 4 展现异域风情,增添电影美感
尼罗河畔的黄沙、骆驼、沿街小店、蜂拥而至的兜售货物的小贩以及恢弘壮丽的埃及金字塔,都为影片增添了浓烈的异域风情,使观众在获得侦破快感的同时,享受历史风物的美妙。
法国海滨中精致的美食、岛屿耸峙的海域、灿烂的阳光、浓密的绿植、花圃,让案件在天堂般美好的景致中展开,既点名了《阳光下的罪恶》中的“阳光”二字,也让影片在充满着浪漫、华美氛围的同时,不乏警示:看似宁静、和美的表象下,潜藏着可怕的心思。
经典的服装设计:服装即人,诉说人物内在,推动情节发展,提升电影的可看性
电影是结合了表演、视觉以及听觉艺术的一种综合性艺术,包括音乐、美术、摄影等诸多元素的运用。服饰作为其中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以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方式,将人物性格、社会地位、情感转化展现给观众,同时反映出时代和社会特征。可以说服饰在电影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尼罗河上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两部片子的服装设计都是安东尼.鲍威尔。《尼罗河上的惨案》曾获第51届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可见其不凡的功底。
- 1 塑造人物形象:个性与经济状况的直接显露
电影中的服装能够无声地讲述人物性格、生活的年代、经济、地位等。电影用纯色系、线条简练、材质精良的西服套装来展现大侦探波罗的绅士、保守、追求简约、又不失精致的个性。
《阳光》中的,用深v波点小西装、夸张鲜艳的饰物,塑造老板娘达芙妮业务能力突出、时尚浪漫的形象。
在《尼罗河》中,仆人鲍尔斯,永远身着颜色单一的西式套装,她一直以中性风示人,和她主人的满身宝珠相比,她的身上干净无一物,既显露家境落魄的经济境况,也表现出她呆板、寡淡、又富有一定攻击性的个性。
道儿太太的服装叫人垂涎,几乎套套都是定制的高级服饰,面料、饰物相得益彰,表现出人物经济富足的同时,也展现出冷艳高傲的个性。
她的出场“壕”气冲天:一身白色狐皮大氅,黑色镶钻纱帽,两片银色叶形耳饰,简约大气;她的便服月剪裁干净,月白色的服装上用富有光泽的珠贝装饰,再加上那条价值连城的三圈长款珍珠项链,整套服装元素和谐、统一、相互衬托。
晚礼服是黑色透纱金丝外披,转眼又换成黑色露肩白色长裙,每一套都熠熠生辉,价值不菲。这样的服饰搭配,现实出主人优渥的生活环境以及良好的服装品味。
- 2 反映角色心理:伪装的面孔与沐浴爱河的欢欣
《阳光下的罪恶》中,反派克里斯丁刚出现的时候,扎个包头,服装款式老气、配色杂乱,一副被丈夫抛弃的黄脸婆模样。但是结尾,当夫妻俩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地收拾起行李,准备离开时,“受气包”克里斯丁换了一身合身的套装:经典的黑白配色, 包臀裙,高跟鞋,那夸张的大檐帽,将她衬托得如同时装舞台上的高级模特,与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这里的服饰特写,突出了大反派得逞之后的愉悦心理,也是借服装向观众发出“人不可信其表象”的警示。
在《尼罗河》中,道儿太太与道儿策马沙漠中时,她穿了一件胸前有荷叶边褶皱的衬衣,显示出她在蜜月中因爱情而产生的少女情怀。展示她当下轻松、愉悦的心情。
- 3 营造场景、渲染氛围
《尼罗河上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这两部片子发生的时代背景,是欧洲世界醉生梦死的年代,这两部片子的服饰,很好地表现出那个时代的梦幻般的氛围。
不管是镜头特写中那镶红钻金手镯,闪光的银色连脖礼服、艳红的指甲,还是影片中女人们穿着的高饱和度且色彩丰富的波点服饰,都让电影洋溢着浓烈的时代风情。
海滩别墅晚会上,大明星阿琳娜身着粉色缎子晚礼服,影片既为我们点明了她与情人相会的心情,也向我们展示了当年最为流行的优雅、流畅的服装风格。而身后西服着花的男士、夸张的大泡泡袖长裙都在诉说着当年那个连空气都奢靡的黄金年代。
这些服饰的设计,留给人们视觉享受的同时,也让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做出自己的判断。
经典的上译配音
上译配音带来的独特观感,可以说是中国观众独有的享受,是属于我们的艺术珍宝。上译厂的艺术家们,用他们别样的嗓音为这两部电影增添了无可比拟的魅力,这种艺术的再加工,大概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两部电影的配音演员都是大师,尤其是《尼罗河上的惨案》,有邱岳峰的加盟,几乎汇集了上译当年巅峰时期,所有优秀的配音演员,被称为黄金阵容。在台词翻译、情感表达方面无可挑剔。
豆瓣有网友表示,这两部电影,他不是看来的,是“听”来的。那个年代,一部收音机,可以让男女老少,陷入声音的世界,他们随口都能说几句经典台词。
语言都存在不耐译性,当英语翻译成中文,会存在许多问题。翻译讲究信、达、雅。不仅要求翻译到位,还要求对观众来说,适合本民族语言的特性,让译文充满美感。上译显然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
达芙妮见到阿琳娜和丈夫同来住宿时的那句:“就在那会,不仅踢腿比别人踢得高,还比别人会劈叉。”一语双关,不仅指出阿琳娜作为大明星的舞技高超,更暗示着她不安本分,到处风流的毛病。果然,丈夫立马变了脸色。
“你好好地歇会,养养神。”阿琳娜知道她约了派特里克来幽会,暗示她别折腾,守本分。
波罗要去吃白煮蛋,布莱特爵士不满波罗的故弄玄虚,调侃他:“白煮蛋,他的脑袋就像个蛋,尽说淡话。”幽默极了,还藏了谐音梗。翻译不露斧凿之痕,把人物的情绪表达清晰的同时,又传递出语言的节奏美和音韵美。可见上译配音是本着一种“作艺术”的心态来面对,可敬可佩!
- 2 配音与人物形象、情感的贴合
毕克的大侦探波罗,不必说,多少人为他着迷。沉稳中不乏幽默,是个逻辑清晰、自带喜感的老爷子。波罗那众所周知的聪明与傲娇,在毕克声调略低的语调里显露无余。他时常悠着悠着,把胸有成熟的推理一 一推出,带着意味深长的尾音。“我,霍克尔——波罗。”那个“霍”字的发音,简直有着迷之魅惑。
案情大白后的长篇论述,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将破案故事的离奇性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声音构建起极强的戏剧张力,把观众带入电影中的世界。至今仍是教科书式的存在。我们依然记得结尾处,毕克那句对爱情的忠告:“像美国人常说的:‘悠着点!’”
邱岳峰配的雷斯上校多少有点不自在,有人说,邱大师难得配了一个老实人,他是真正的英国绅士,可惜戏份太少。要是他活着,我们还有可能在《阳光》中有幸再遇一段妙音。
曹雷在《阳光》中为老板娘达芙妮配音,她把自己的名字念得那么标准,让我们觉得外国人就是那么说话的。她戏弄大明星阿琳娜时,不动声色,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与不满,她对阿琳娜的丈夫是真心的同情,曹雷的声线里,住了一个利落又多情的女人。
李梓的林内特和阿琳娜,几乎是被害者代言人,冷冰冰的林内特和风骚的阿琳娜,你感觉不到是同一个人配的;
童自荣配的美国愤青弗格森,童自荣给了角色时尚、新鲜的声音;到了《阳光》中,他让小说家布鲁斯特多情、有趣。童自荣的声音,千回百转中是年轻男性细腻、清朗、不失诱惑的魅力。
刘广宁配的穷女孩杰基脆弱又疯狂:“我们怎么办?没办法,完了。别怪我,先生,您别怪我了,您是有一点儿怪我是么?”在《阳光》中,她又当了回坏人,可怜的黄脸婆和得逞的罪犯,她前期的委屈、压抑与最后的嚣张无理,能让你惊掉大牙。
“生活可真残酷,人必须勇敢地忍受。”苏秀配的奥特勃恩太太,名言是——“这个刚刚从学校毕业的英国少女,能熔化沙漠奠长那颗残忍的心!” 苏绣老师用略带苍老而富有“腔调”的声音,塑造出一位带有浓重话剧腔、说话咬文嚼字、沉浸在文学世界里的作家形象。《阳光》中,她成了那个穿着夸张,一直拿个粉扑的坏脾气电影制作人,和丈夫喋喋不休地争吵,却也不失人间烟火的热闹劲。
于鼎的贝斯纳大夫,听得出来,是个老实人,到了《阳光》中的阿戴尔,一位操心的电影制作人,倒有了份笃定、幽默的质感;
赵慎之为着迷于珠宝的范·斯库勒太太配音,她擅用揶揄的口气怼人,玩笑中带着恶毒:“好大脾气,鲍尔斯。”
仆人鲍尔斯是潘我源配的,那声音简直“可怕”:嗓音干枯,仿佛一块纤维脆弱的布匹,稍一撕扯,立即丝丝缕缕,声音中有许多撕裂的口子与破洞。
很怕她说话的时候,忽然哪那个字眼掉入黑洞,消失不见。可即便如此,听她的声音,你依然感觉无比舒爽,仿佛有许多情绪与力量在那些缝洞中各就各位,带来丰富的情绪体验。
- 结语:
《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阳光下的罪恶》,作为波罗侦探电影系列中的两部,一直为人们所喜爱。本文就电影的三个特色:优秀扎实的电影剧本、精心设计的服装道具以及上海译制片厂的配音为切入点,分析了它们之所以成为经典的原因。创作者的用心,让电影本身不惧时光,流传久远。
作者介绍:安安,在文艺海洋中溺而不毙的双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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