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九岁
他大她九岁。
张白染正在咿咿哑哑学走路时,他已经是个十分懂事儿的大小孩儿了,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很嫌弃她,没来由的嫌弃,像是看一种低级生物。
张白染是受邻里亲人们喜爱的吧,她很开朗外向,会唱歌爱跳舞,大大方方,,伶牙俐齿,还很会撒娇,也很爱黏他,总跟在他身后絮叨个不停。
他带着她抓蚂蚱,尽管她其实并不太喜欢那些敏捷的奇怪的小虫子,但好奇心和崇拜感让她壮着胆子偷出妈妈的毛衣针,看他把它们一只只穿到针上,流出绿色的汁液。阳光总是暖洋洋的,一如她的笑脸。
后来她还学着他拿放大镜在烈日下寻找最小最亮的光点,一动不动盯好久直到废报纸上烧出一个小黑洞才起身,再回到房间里看什么都是一片乌黑,要好一阵儿才能缓过来。
有时候张白染犯了什么错,他会立马冲上去挡在她身前,有一次她记得他因为情绪激动甚至红了眼眶,落下几滴眼泪,他不爱流泪的。
到张白染九岁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好像不像以前那么和睦了,她开始和他争抢一些那时候看起来很有必要的东西。比如电视。出于对《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执念,她总是从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和他对抗,但他毕竟比她大九岁,力量过分悬殊以至于《大侦探》和《动物世界》总是会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个时候她只好使出必杀技,蹲在地板上便开始哭,也是很奇怪,这个时候往往谁都劝不好的她,总是会被他三言两语轻易逗笑,看她一笑,他便又板起脸来嫌弃地看她一眼,说句“就知道你是装的。”
那个时候她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总是吃他零食的第一口,他开始时是很不乐意的,但后来拗不过她的无赖,还是迁就了她。
后来他不得不离开了,他去到了一个既远又近的地方上大学,一去就是四年,再后来他工作了,更是再难经常回来。
张白染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儿了,她被繁重的课业占去了大把时间,电视上再没演过《喜羊羊和灰太狼》,但动物世界仍常播亘古不变的角马迁徙。
那是某个冬天吧,她在学校里拿起电话想了好久按下他的号码,她以为她和他的对话内容会很尴尬无聊,毕竟曾是他那样嫌弃她,毕竟他大她九岁。
电话被接起来了,他熟悉的声音一秒钟便充反在她的耳朵里,出人意料的,他那天似乎格外健谈,没等她说几句话,他早已问了她许多寒暖,衣服有没有带够,能不能喝到热水,保温杯容量大不大,和同学相处好不好,下雪了小心路滑,她甚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天窗外风挺大,她立在窗前望着风中凌乱的树枝和远处淡淡的天际,终是落了泪。良久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她记得以前她和他聊哪个年轻的乐队,他却只知道四大天王和小虎队,她笑着说他老了,也暗自想,毕竟他比她大了九岁。
他说,我只是比你大九岁罢了。
是啊,只有九岁,因为这九岁,她可以无理取闹地吵他烦他;因为这九岁,他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她;因为这九岁,他永远挡在她身前,替她化解了多少困难:因为只有九岁,那天她和他相隔甚远,却又紧紧相依。
她轻轻地说:“哥,我好想你。”
记忆清浅,只有在某个不经意的情境里,才会若有若无地想起,当年流水,就那样一去不回头,带走的,还有一段最美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