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 许多年以后，当“网红女脱星”流氓燕坐在宋庄艺术村农家小院里，立志成为一名女画家时，一定会想起2005年的那个晚上。
热血而又愚蠢的自己，在第一代互联网推手陈墨的忽悠下，义无反顾地脱下了自己身上最后一根纱……
一、
流氓燕本名叶海燕，1975年9月25日出生于武汉市阳逻镇的一个农民家庭。燕父在村里做技术员，燕母白天要在生产队里做农活挣工分，只有下了工，才能从田间地头着急忙慌地跑回家给孩子喂奶。
约摸两岁半的样子，叶海燕有了第一个弟弟，这导致她成为村里最小的保姆，因为燕母出去干活之后，家里只剩下她和弟弟，不带不行。
" 在她9岁那年，家里又多了一个新小弟，她开始一拖俩。大一点的跟屁虫，小一点的拖油瓶，她成了大姐大。
叶海燕在乡村小学的五年时间里，当过三好学生、班干部、少先队大队长。初中稀里糊涂混了三年，尽管在最后半年里，叶海燕追到了全班前五名，还被学校特地选去考中专，没有考上，只好就此终止学业。
" 1991年，16岁的叶海燕在家乡茶场采茶补贴家用。茶季结束，就去小镇餐厅做服务员，每个月能有100多块的收入。
到1993年，18岁的叶海燕在老家的乡村小学做过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为了镀金，她又报考了湖北广播电视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班，但没等到毕业，她就匆匆去了南方打工。
因为叶海燕代课的那两年工资很低，比小镇餐厅服务员的工资还低，两个弟弟已经先后上学了，家庭也更加贫困。
正好有个从南方回来的初中女同学，提出带她出去打工挣大钱。谁知，这一走，竟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1995年，20岁的小叶老师头脑一热，铺盖一卷，就匆匆去了南方，加入了“孔雀东南飞”的阵营……
到了目的地，女同学终于跟她摊牌了：希望叶海燕能跟她一样，嫁给当地另外一位有钱人，一步致富，这样彼此还能做个伴。
叶海燕没有同意，两人就此别过。
" 叶海燕孤身一人漂泊到了广西玉林，找到一家卡拉ok厅上班，业余爱好是写作，断断续续给诗刊和中国青年报投过稿，但都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那一年，北京某家摄影店里，一位26岁的青年摄影师，在光与影的艺术生涯中，倍感人生艰辛，前路迷茫……
两个落魄“文青”远隔千里，完全没想到，多年后，竟会产生那样的交集，在网络上引发剧烈轰动……
二、
1998年，23岁的叶海燕辞职当老板了，她以为这样可以赚到更多钱。于是，拿出三年的打工积蓄，开了一家正规的按摩店。
那时的叶海燕跟很多人一样，看不起“小姐”们。
按摩店的顾客有时会喊附近发廊里的“小姐”过来一起打麻将，等人一走，叶海燕会让店里技师们，把“小姐”们坐过的凳子、椅子，擦了又擦，她觉得“不干净”、晦气。
那时的她，哪里知道人生会反转，日后，自己竟然会为“小姐”代言？
要么真的晦气，要么就是叶海燕缺乏经商头脑，总之她的按摩店很快就关门歇业了。把门一关，把账一算，她亏得心口滴血……
之后，叶海燕在广西玉林的一家酒店做大堂经理，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和“小姐”们有了更多接触。发现几乎所有的“小姐”们，活得都很拧巴，很不开心，经常买醉，哭得撕心裂肺……
于是，她对“小姐”的态度慢慢发生了一些转变。
" 1999年，24岁的叶海燕，在广西玉林跟一位当地的男子匆匆结婚，并很快离婚。问及原因，叶海燕守口如瓶。
其实网上很早就有过这方面信息，说她前夫是一位“植物爱好者”，喜欢拈花惹草，四处搞“绿化”，一次正在床上辛勤“播种”时，被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外来打工妹”捉奸在床……
从此，单亲妈妈叶海燕带着一个女儿，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三、
2000年，25岁的叶海燕带着不满周岁的女儿离开广西，回到湖北。
那时，中国的互联网大幕早已拉开，社会上的网吧也像雨后春笋一般兴起，但网费普遍偏贵。
刚回老家不久的叶海燕想，如果能一边免费上网，一边还能有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哪怕薪资少一些，也会感到很开心，为此她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做文员。
" 很快她就发现，文员那一份微薄的工资，不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又辞职，找了一份医药代表的工作。
但那时的医药销售行业也不好做，生活依然窘迫。东奔西赶，挣钱付房租，买米买菜，照顾女儿和搬家……成为了日常。
没有面包，没有爱情，只有心酸和疲惫，于是网络成为叶海燕唯一的慰藉。
" 她也开始在网上慢慢敲打起自己的故事：单亲妈妈、南下打工妹，还有最初乡村代课老师的体验及观点。
最初注册的id叫“雨燕单飞”，意象相对凄婉，知书达理的样子。只可惜，她的文章在天涯的各大版块，都没什么反响。
当时的天涯虚拟社区，还没有变成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还纯洁得像一个小教室，很多文人墨客在上面分享着自己的小说、散文还有游记，还有一些人在天涯杂谈里针砭时弊，探讨民生，也聚集了一大批“愤青”。
在靠笔杆子说话的江湖里，自然没她啥事。然而，老天爷很快把一根导火索，递到了她的手上。
2003年，有段时间，叶海燕因为交不起房租，不得不带着女儿寄宿在一群“小姐”家里，闯入了“小姐”的江湖。
近距离的接触，使她得到很多悲惨的素材：不是今天的小张被无良男友骗钱骗色，就是明天的小李被嫖客打了个半死，甚至还有姐妹之间的派系倾轧、互相欺骗与伤害……
于是，叶海燕发生了一些改变，她又重新注册了一个id：“流氓燕”，很快，掀起了一场网络风波。
四、
流氓燕以一名网络女流氓的姿态出现，对“小姐”这一社会弱势群体各种抱打不平，很快引发了关注。此后，她写的绝大多数文章，都涉及到了情与性，思想前卫，开放大胆，言辞激烈，动辄爆粗。
她说：每个人都有权利，自由地跟自己喜欢的人发生性关系……
" 她的每一个观点看上去都能成立，但只要连在一起，就会显得逻辑混乱，不成体系。
因此，受到一些人的围攻，为此她很郁闷，认为自己受到了外界不怀好意的欺侮，她成为了自己想象中的玛格丽特……
不久，30岁的流氓燕彻底爆发了。
2005年5月11日晚上10点，流氓燕在天涯虚拟社区天涯真我版发布自己的半裸照；期间经过社区高人指点，次日上午10点，开始发布全裸照。
这些裸照，经过互联网第一代幕后推手陈墨的“点石成金”，立马引发轰动。在成功炮制了网红鼻祖“芙蓉姐姐”之后，他的手法和套路就是，抓住网络上的争议人物，在互联网上放出一连串的照片，立马就会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造就一个个网红……
果然，这一次，就像在社区丢进了一颗深水炸弹！连之前反对抨击叶海燕的网友，也混入人群，对那些香艳的图片进行围观，反响异常强烈。
" 24小时不到，该贴访问量就已突破30万并不断爬高，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和不断激增的访问量，使她迅速超越了自己的天涯前辈，竹影青瞳——2004年1月5日，在天涯博客发布自己裸照的情色女作家。
对此，天涯网友们开始口口相传，更多人悄悄地下载收藏，各大纸媒也纷纷介入，据说还引来了几家外媒。
接下来因为此事，天涯高层围绕三个问题，连续召开了多轮次的高管会议。
第一个问题：帖子，删，还是不删？
第二个问题：id流氓燕，封，还是不封？
第三个问题：天涯的人文关怀和互联网情怀，到底还要不要？
总之引发出很多问题，悬而不决，而流氓燕却认为，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只是替想象中的自己，还有很多的女性弱势群体出一口恶气。
然而，事件的结局却令她始料未及。
五、
“一脱成名”之后，在一次天涯虚拟社区的线上访谈中，“女权主义者”流氓燕如此解释道：
“其实很多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原来有个id叫雨燕单飞，为什么雨燕单飞这样的性情会出现流氓燕这样的id呢？我认为这就是人生的压抑与渴望，让我疯狂———我只能这样解释。”
但很多人认为流氓燕对女权主义存在误解。羊城晚报有位姓林的资深娱记就曾写过一篇《一只流氓燕飞也飞不高》，打着探讨女权的幌子意图用“身材不好，肌肤松弛”来羞辱和教育流氓燕。
流氓燕却不吃这一套，她明确告诉他，自己准备在法律、精力、财务都允许的情况下，让每一位国人都用她的裸照来包油条吃……
由于动静太大，2005年5月19日，流氓燕的裸照贴悉数被删，12月9日，流氓燕id被天涯注销。
" 流氓燕这朵小小的浪花，迅速消失在中国互联网初期网红滚滚向前的浪潮里，成了一个“谜”。
六、
尽管流氓燕的天涯id被注销了，但在搜狐、新浪、博客中国，依然还有她忙碌的身影。
她的全裸和半裸照片，被事先就已成功下载的网友们私下相传，商业兜售。有人用天涯虚拟社区的钻石购买，也有人动用了网银。具体成交数目不详。
流氓燕裸照和半裸照交易人群性别：男性占比高达98%，极少数女性也加入了收藏与鉴赏的行列，她们似乎已经做好准备，等流氓燕一过气，机会就会轮到自己。
网红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流氓燕人体图片成名之谜还引发了学者们的探讨。
" 不少专家学者，特别是传媒院校的教授和学生们，纷纷寻找“谜底”。他们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或毕业论文，一篇篇刊发到学术期刊上……
流氓燕火了，围绕着她的争议也未消停。
正方网友开始呼吁加强互联网监管制度，拘留逮捕乃至审判流氓燕，因为她“不要脸”“没底线”的做法，扰乱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 反方网友则发出声援：在这个崇尚自由的网络世界，我们挽留流氓燕，因为我们坚信“也许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为挽留流氓燕，他们还搞了一个“天涯网友挽留流氓燕万人大签名”活动。
2005年10月，一个名为“野火工作室”的传媒机构，就迅速推出了叶海燕的一本杂文集，《夏花禁果》，出品方还是湖北人民出版社。
" 该文集明码印刷数为9000册，实际上可能远远不止这个数。这就是叶海燕当“网红”的好处之一。
除此之外，她还得到了哪些另外的“网红收益”呢？
七、
2006年，31岁的流氓燕开始忙碌，创建红尘网的同时，还成立了一个线下的ngo组织，中国民间女权工作室，致力于民间女性维权与艾滋病防护宣传。
" 2007年，一位美国留学生曾经资助“中国民间女权工作室”人民币10万元，但是这笔钱很快就被工作室的公益活动给用完了，于是叶海燕解散了这一组织。
除此以外，她自己的生存状况更不乐观：“我辛辛苦苦创建了女权网，全身心投入到艾滋病防治公益工作。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却连累女儿跟我一起，吃不上饭。”
2009年8月，在湖北省疾控中心相关工作人员的帮助下，34岁的流氓燕获得了全球基金第六轮艾滋病项目的支持，也是10万元。
这个信号可以看作，叶海燕已经获得来自民间和官方的双重资助和认可。
然而，不久她又干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叶海燕发消息宣布：我本人已经正式、亲自参与了“性交易”，并收取了1500元人民币酬劳。
这样的黑色幽默，让人措手不及。谁会料到，曾经嫌“小姐”脏的流氓燕，竟然真刀真枪地做“小姐”，还公然为她们“代言”！
同时她还呼吁：“性工作也是工作，性工作者作为公民的各种基本权利，更应该得到保障”。
" 令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2010年7月，35岁的流氓燕竟然互联网征集“要求性工作合法化，娼嫖皆无罪”签名。
另外她还带了一帮人在武汉闹市区举办“行为艺术”，建议像“世界读书日”、“植树节”和“教师节”那样，设立“性工作者日”，引发不少围观……
因此，她被传唤，工作室也迁离武汉……
2011年4月下旬，36岁的流氓燕参加联合国人口基金在北京召开的第二届艾滋病预防与性工作国际研讨会，会上，她被主办方列为中国“性工作者代表”，受邀登台演讲。或许，这是她蹦跶得最高的一次。
" 2011年8月，因受到“驱逐”，流氓燕只能回到阔别十一年的广西玉林博白县，成立了一个不足六平米的“浮萍健康服务工作室”，却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我们倡议，免除对底层性工作者的经济处罚”。
更加大逆不道的是，几个月后，37岁的流氓燕卧底当地“性交易十元店”，免费为农民工提供性服务，并全程微博发布！
从此，她又有了新的称号：“十元燕”。
" 2013年5月27日，38岁的流氓燕惊现海南省万宁市第二小学门口，举着“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 的大纸牌，抗议该校陈校长及当地官员性侵女童一案。
" 由于该案引发轰动，流氓燕也因辣眼睛的举动，再次进入公众视野，第n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这一次，和叶海燕发生化学反应的是另一名摄影师，王男栿，美籍华裔纪录片青年导演、摄影师、剪辑师和制片人，先后就读于俄亥俄大学和纽约大学。
2016年，王男栿凭纪录片《海南之后》入围国际多项影展，并获多个奖项，在这部84分钟之长的纪录片里，至少有68分钟以上内容是关于流氓燕的。
该片在国外轮流放映，但“女主角”流氓燕在国内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八、
“喊话海南万宁小学校长”后的第三天，也就是2013年5月30日，流氓燕回到广西玉林博白县居住地，在家门口“热情”迎接她的，却是该县妇女张某、梁某、覃某等。
她们指出：2012年的流氓燕曾在新浪微博上污蔑她们所开的旅社为“性交易10元店”，并将她们亲属的照片传到了网上，损害了她们家庭、名誉、肖像等多方面权利，要讨个说法，要求赔偿损失……
流氓燕用手机拍照，对方上前阻止，双方发生争执。事后经警方通报，流氓燕持菜刀将张某、梁某、覃某3人砍伤，经法医鉴定为轻微伤。
于是，流氓燕随即被当地警方依法行政拘留13日。
"
2014年，39岁的流氓燕宣布退出公益圈，不再关注“小姐”阶层了，因为她发现，关注来关注去，“小姐”们过得比她更好。
唯独她这个“民间女权发声者”，“中国互联网第一代流量网红”，仍然捉襟见肘，生活越来越差……
一年后，40岁的流氓燕还被有关机构宣布禁止出境。她只好开了一家网店，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九、
2016年，流氓燕的女儿要上高中了，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网店根本维持不了这样的开支，几番权衡，41岁的她决定去北京宋庄学画。
然而，她和女儿，都属于被“劝离”群体。
几次“劝离”，几次抵抗，几番周旋，双方都有些筋疲力尽。宋庄艺术村新晋“艺术家”叶海燕女士觉得自己在北京几乎已经待不下去了。
" 这时，一个男人收了她。这就是画家“仁哥”，一年后，将女儿送到美国读书之后，流氓燕和他回到湖北老家，办了结婚手续，终于拥有了家庭。
" “仁哥”成为了她的真命天子和“第二春”。结完婚，夫妻俩再次回到北京宋庄，找有关部门协调，才勉强度过了一段“互不干扰”的快乐时光。
然而，改邪归正的流氓燕，依然很“流氓”，谈及“仁哥”，她说：“纠正你一下！仁哥是我的第一春，我的处女春，我是一个保守的女人，我的生命里只允许出现一个春，我不要第二春，对了，所有人都不许欺侮我仁哥！”
叶海燕还树立了一个远大的理想，“没有成为网红之前，我看到的世界是残缺，肤浅的。现在不是，现在我是画家。未来我将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女画家之一，民国时期潘张玉良那种。”
谈及过去当“网红”的种种，叶海燕表示：“我并不喜欢成为网红。我只是混乱网络社会的一个玩物。是一种网络流民们展示自我优越感与优越情绪发泄的工具，或者靶子。”
“网红”大梦一场，流氓燕终于醒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其实，有些“网红”就像是农村集市上的大喇叭，声音虽然传播得远，但并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对社会来说，可能是一种噪音。
只是，在浪奔浪流的互联网江湖里，在流量为王的潜规则下，很多“噪音”纷纷“变现”。
而流氓燕早已过时，只能看着“后浪”们疯狂地掀起一层层浪花和泡沫，在退潮之后的沙滩上，她和那一地鸡毛一道，显得格外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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