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介绍
第二天,枣花娘叫枣花和傻子回去吃饭,枣花揣测是为了她和于寡妇打架的事儿。
枣花一路上叮嘱傻子,进了屋要知道叫爹叫娘,傻子答应得好好的,可一进了刘家大门,傻子却一下子变成了哑巴,任凭枣花怎么捅他瞪他,就是不吱声了。傻子低着头紧紧地粘着枣花,她走到哪儿傻子就跟到哪儿,就连她去茅厕,他也要跟在门口站着。
枣花爹原本脸色就不好,看见傻子这个样子,脸拉得更长了。吃饭的时候,枣花爹看着傻子的憨态,没好气的说:“人话不会说,饭量倒不小。”
傻子低着头不吱声,把咬了一半儿的饼子默默地放回桌上。
枣花心中有些不平,其实傻子只吃了一个饼子,还是她死活塞给他的,桌上的菜他更是一口没动。可她不敢跟爹顶撞,只能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拍了拍傻子的腿。
枣花娘在旁边打着圆场,说:“大小伙子吃这么点儿不算啥,长生每天开荒卖力气,该多吃点儿……长生,没事儿,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呢。”边说边递给傻子两个饼子。
傻子仍旧低着头,不接也不应声。枣花忙接过饼子,说:“不用,他吃饱了。”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等吃完了饭,枣花去灶房帮着收拾洗涮。不一会儿大宝就进来传话,说爹在屋里叫她呢。枣花知道逃不出挨骂了,干脆擦了擦手进屋去了。
傻子追在枣花后面,扯着她的衣角说:“回家。”
枣花指着旁边的磨盘说:“你在这儿坐会儿,等我说完话咱们就走。”
“嗯。”傻子答应了,听话地坐在磨盘边上等着,枣花娘叫他进屋歇着他也不搭理。大宝也看不上傻子,叫了他两次见没理会,也就不再搭理他了,只有小宝坐在门槛儿上,一边抠脚丫子,一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傻子。小宝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去找傻子搭话,声音还奶声奶气的。
“你看小狗崽儿吗?”
傻子瞅瞅小宝,也不言语。小宝又说:“我家二毛下小狗了,你看吗?”
傻子愣了愣,扭头看了看屋里,说:“枣花让我在这儿坐着。”
小宝说:“那我给你抱过来。”说完颠儿颠儿地跑到狗窝里去抱狗。
屋内,枣花一进去就被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她败坏家风,给老刘家丢了脸。
枣花感到委屈,说:“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传闲话的人早晚都得掉到粪坑里淹死!”
枣花爹一脚踹过来,大声骂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咋的?我要是你趁早溜墙根儿躲着去了,你倒好,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还跟人家干上仗了!我上辈子造了啥孽,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脸的丫头!”
枣花被爹打骂惯了,知道再说下去就要挨揍了,于是咬着嘴唇不说话了。枣花爹骂累了,往起一扬手,很不耐烦地把她轰了出去。
枣花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见小宝一边抓着一只小狗崽儿往傻子怀里送,一边说:“给你抱抱,它还小呢,不咬人。”
傻子看上去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伸出手指捅了捅小狗的肚子。
枣花走过去说:“长生,回家了。”
傻子歪着头看见枣花,立时站了起来。枣花冲灶房喊了一嗓子:“娘,我们走了!”
枣花娘从灶房里出来,刚要说句话,可转头看了看屋里,又把话憋了回去。
小宝急了,嚷嚷着说:“娘,我要去大姐家玩儿行吗?”
枣花娘还没应声呢,便听见屋里枣花爹吼了一嗓子:“你干啥去!老实儿在家待着!”
小宝一撅嘴,抱着小狗崽儿走开了。
枣花和傻子一路无话地回了家,进了门,枣花说:“今儿个不去山上了,你晌午没吃饱,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去,你好好在屋等着。”
“嗯。”傻子答应一声走进屋去。
枣花进了灶房,关上门,把裤子褪到屁股下边,看了看大腿上被爹踹过的地方,心想明儿个就得淤青一片。枣花揉了揉,又把裤子提上,烧水生火给傻子做饭,添着添着柴禾,就不知不觉地掉下了眼泪。枣花心里委屈,她倒不恼恨爹打她骂她,只是伤心爹居然相信了那些长舌妇的话,认为她和冯瘸子干了那种混账不要脸的事儿。
枣花正在掉眼泪,傻子忽然推门进来,她连忙背过身去擦了眼泪,说:“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吗。”
傻子扭过身子,抬手指着外面。枣花起身出屋,看见娘正提着篮子站在院子里,小宝抱着个小狗崽儿站在她的旁边。
枣花说:“娘咋过来了,有事儿吗?”
“没事儿,我看长生中午没吃饱,拿了点饼子过来。”
枣花心里一暖,说:“我爹呢,让他知道又该跟您干仗了。”
枣花娘说:“他睡了。”
枣花把娘让进屋里说话,两人坐在炕沿儿上一边聊天儿一边往外看,看见小宝带着小狗崽儿正一圈一圈地在院子里跑呢。傻子蹲在旁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也加入到了小宝和小狗崽儿的行列,一副傻傻的样子。
枣花娘笑了,说:“长生这孩子倒和小宝玩儿得来。”
枣花抿着嘴笑了笑。
枣花娘转回头,望着枣花脸上的挠痕,说:“咋样了?上药了没有?别留下疤。”
枣花说:“抹药了,过两天就好了。”
枣花娘点点头,拉着枣花的手心疼地挛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怪娘……怪娘没能耐,我好好的闺女咋就让人欺负成这样了呢……”说着不禁红了眼圈儿。
枣花忙安慰娘:“没事儿,我哪儿被人欺负了?您别看我脸上这样,那于寡妇也被我煽了好几个大嘴巴,谁疼谁知道,您放心,您闺女吃不了亏。”
枣花娘咬着牙根儿说:“别提那小婊子,自个儿勾搭爷们儿,还有脸说我闺女的闲话……要不是她,你爹也不能这么数落你……”
枣花听娘话里有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枣花娘叹了一口气,说:“原来你小,又没出门子,有些话也不好跟你说,现今你嫁了人,有些事儿娘也就不瞒你了……那姓于的小婊子不是个好东西,勾搭你爹多少年了……你爹也是个没脾性的,人家一个媚眼儿他就腿软了……”
枣花一惊,没吱声,听娘接着说下去。
“这是多少年的事儿了,那会儿我还怀着大宝呢……大冬天的,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有一回去井边儿挑水,腿肚子一软差点儿掉进井里去,回来跟你爹说,寻思让自个儿男人疼疼呢,他倒好,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笨是自找的……我这心啊,就跟掉冰窖里似的……他当我不知道呢,他那会儿心思没在我身上,是天天往那小婊子家里钻,还骗我说去南头你三叔家……”
枣花愣住了,她知道爹脾气不好,平时对他们娘儿几个打骂是常有的事儿,既便是他最疼的大宝也没少挨过他的打,可她万万没想到,爹居然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还是那个于寡妇,怪不得她平日里装成贞洁烈妇到处唬人呢……大宝今年都十六了,算起来时间已经很久了……可她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枣花娘抹了把眼泪,接着说:“原本我不敢跟你爹说啥,我一连生了仨闺女,自个儿也觉得对不住他……后来有了大宝,心里才算落了地……你爹那两年对我也好了,也很少往那小婊子屋里去了……可那小婊子一点儿也不安分,见你爹不搭理她了,又勾搭别的男人去了,南头你三叔就跟她有过那事儿,这是你三婶子亲口跟我说的……”
枣花惊得瞪了眼,她三叔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呀,竟然也有这事儿……
枣花娘叹了口气,又说:“这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儿,禁不住狐狸精勾搭……要不当初你爹把你改许了长生,我心里倒觉得挺好……人傻点儿就傻点儿,没那些花花肠子,能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就行……”
枣花也顾不得这些,紧接着问道:“那现在爹和她……还有事儿?”
枣花娘刚才收起的眼泪这会儿又涌上了眼眶,说:“就是我怀小宝的时候,挺着个肚子,晚上不能伺候他了,你爹就管不住自个儿的裤腰带了,又跟那小婊子牵连上了……沥沥拉拉的一直到现在……真是黑了心的王八蛋,我这辈子什么都给他了,咱家最苦的时候,我都快饿死了,也得把东西留给他吃。嫁给他二十来年,就成亲时穿过一回新衣裳。他倒好,前些日子去县城给那小婊子扯了花布,她就满村那个招摇……先头就是她在你爹那儿嚼舌头,你爹也是老糊涂了,自个儿亲闺女不信,非信那小婊子的闲话……昨儿个见你跟她动了手,他敢情是心疼她了,今儿个赶紧让我把你叫回家去……我只恨老天咋就不长眼,劈了那个心里生蛆的婊子呢!”
枣花听了心里翻江倒海的,觉得天都变了颜色似的。她原来只觉得娘性子软,这么多年没少受到爹的打骂,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窝心事。她爹打她骂她,她都没话说,谁让那是她爹来着,可想着爹居然跟那个女人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犯堵,又气又委屈。再回想那于寡妇,恨得她的心肝都疼,恨不能立时拿刀宰了她才解气呢。
枣花娘仍在抹泪儿,凄凄怨怨地说:“本来没想跟你说,惹得你也跟着心烦……可我这心里难受呀,娘家也没人了,你俩妹妹又都嫁得挺远,也只能跟你絮叨絮叨了……娘往后没别的盼头,就盼着你们几个过得平平安安的,将来再给大宝小宝都娶了媳妇儿……你爹是不待见我了,娘就指着你们了……”枣花娘话未说完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枣花这会儿纵有一万个气恨委屈也不能在娘面前说了,只好拉着娘的手,不停地安慰。
“娘,您别为了那个下作女人置气,累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我看爹也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您的。您跟他过了这二十多年,他咋能不知道谁是知冷知热真心对他好的呢?那女人勾三搭四不是个正经的,爹知道她的底细定会远离她的……”
“他倒是信啊……”枣花娘说,“那女人忒能装……炕上乌七八糟多少男人爬过了,还敢腆着脸装贞洁烈妇呢……你爹他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倒把她当个香饽饽……”
枣花气得大骂:“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早晚掉粪坑里淹死!吃个大蛤蟆噎死!睡觉被臭脚丫子熏死!”
枣花娘忍不住被逗乐了,擦了擦眼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仗着你就在娘身边儿,要不然我这心里得憋屈死……”说着又转头往窗外望了望,见傻子和小宝蹲在墙根儿下,正盯着小狗崽儿睡觉呢,不免有些忧愁,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咱们娘儿俩的命都苦呀……长生老实是老实,可也不知道会不会疼人……你要是过得不顺心了,也别憋在肚子里,娘就是忍了这一辈子,才憋了一身的病……”
枣花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长生挺好的,就是见到生人不太敢说话,我脸上的药还是他给上的呢,昨儿个还张罗着给我做荷包蛋吃呢……挺好……”
枣花娘稍稍安了点儿心,又说:“待你好就行……娘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啊,甭管能干不能干,精明不精明,知道疼媳妇儿就是最好的了……”
(未完待续)